封剑锋离开前班行远叫住了他，“你安排你下，明天后天我到直隶调研。”
“哪一种？”封剑锋问道。一种是媒体上经常报道的，提前通知，有规划好、特意安排的路线和调研点。另一种就是自己去看。
“轻车简从，不要通知。”班行远说：“这次是想看一下下面真实的情况，平时看他们的报告无法全面的了解情况。倒也不是因为说假话什么的，他们报告的内容肯定是经过筛选的，只看那些报告会被他们带偏。”
“我协助处理生态环境有关工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空气污染问题了，去年冬天有几天是能见到太阳的？到了必须治理的地步了。要想做好工作必须了解情况。你去要一下直隶各府的工业布局。明天出发后再定去哪里，看什么。”
封剑锋点了点头，他有的忙了。行车路线什么的还好说，由着班行远的想法来就好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班行远肯定要深入厂矿生产一线的，不通知下面的话肯定要把各方面的情况考虑到，确保万无一失。上面一句话，下边跑断腿。
“纯如姐，那位看了你那套书的上部，评价非常高啊，很期待下册。让我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出下册。”
“我什么时候出下册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战斗。”张纯如笑着说，在她心中这是一个比亲兄弟姐妹还要亲的弟弟。
“我时刻准备着呢。”
“等年底吧。发的早的话又该围攻我了，就没有人关注上册了。你说我要不要写一写美军在欧洲基地的类似情况？”
“我看还是算了，在欧美的文化氛围下，那倒未必倒是一件屈辱的事情。纯甫这是要在国内常住了？”
“当然了。我和克里斯很深入的做了交流，太吓人了，很多学生就像你说的那样被灌输了那种乱七八糟的观念，我可不敢让他留在米国了。”
聊了一会儿把张纯如送走后开始逗孩子玩儿。马上就半岁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想法，班行远趴在地上和两个孩子玩儿得不亦乐乎。金泰熙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摇头，太幼稚了。
“研究院织云锦的机器做出来了，试着织了几块料子，我拿给你看一下。”金泰熙起身回房间拿出了几块衣料。和班行远穿的衣服上的料子仔细作了比较，“我怎么觉得机器织出来的好像质量更好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机器生产本来就比人工更稳定。给我看一下。”班行远接过研究院试生产出来的料子，“确实很不错。对了这花纹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个太简单了，在电脑上设计出花纹图案发送到机器里就好了。需要换线的时候机器会自动切换。你打算怎么用？”
“还是真不好说。机器做出来的品质更好，因为产量上去了，成本比手工做的要低多了。那些非遗技艺传承人完全没有竞争力啊，你看着联系一下四大名锦的从业人员组织个座谈会，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东西肯定要推广的，毕竟用的多了才是真正的推广。实在不行走差异化，手工走高端，机织走终端。”
“可是手工的也不比机织的好啊。”
“这东西也不是单纯看质量，要的是格，手工的本来就比机织的格调高。奢侈品从来都不是看质量的，驴包的质量真的配得上那个价格？”
“我打算让夫人自己设计一些衣料的图案，除了蜡染的衣料再做两身云锦的。你有什么想法？”
“嗯，你给研究院设计几套礼服吧，传统文化色彩的那种，衣料就用云锦。分几个等级，用衣料的颜色和图案区分。哎呀，自己能做云锦总算能放心大胆的穿了。”
“以前就不能大胆穿吗？自己挣的钱，又不是买不起。”
“太奢侈了，影响不好。你把给我做的那些普通样式的衣服找出来。明天我要出去调研，穿汉服的话不合适。”
金泰熙点了点头，起身找好了衣服。
把孩子哄睡着后，夫妻俩说了会儿话就休息了。夜里班行远起来了两三次，给两个孩子把尿。已经到了培养孩子相关意识的时候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班行远一行十多个人乘坐三辆就出发了，每辆车都装了自动切换车牌的装置，可以在好几套车牌间自由切换。随行人员大多是安保人员，封剑锋还特意从研究院叫来了一个厨师，肥头大耳的，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脖子挂着硕大的金链子，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非常具有暴发户气质，冒充老板的。班行远是一身休闲装，戴着棒球帽，还戴着一个大墨镜，与他平时的形象截然不同。
上高速前班行远让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进出高速的有关情况。
“平章事在看什么？”
“车辆情况。道路交通污染在大气污染成因里占有很大的比重。你也看到了，这些进进出出的车辆很大一部分都是保障生活的米面粮油、蔬菜、水果、肉蛋什么的，都依赖公路运输。虽然其他生活用品可以通过铁路，但是铁路的运力完全不够，而且生鲜产品也没办法通过铁路运输。这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上了高速，封剑锋问了班行远的意见后通知司机前往石门。赶到石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没有直接吃饭，在环城路上绕了一圈，看了市区的工业布局。
“这是第几个火电厂了？火电围城啊，当初建厂的时候为的是带动经济，现在怕是成负担了吧。”
找了一个路边的小店，封剑锋陪班行远留在车上，其他人去吃饭，打包了两份正宗安徽牛肉板面。班行远两个人吃了午饭继续出发，目的是西南的两个县，去调研那里的水泥等建材企业。
“你怎么看？”班行远指着路的两边。
“国省道两边全是各种门脸，门前基本都没做硬化，晴天一层浮土，雨天全是泥，车辆上上下下全都带到路上了。而且都比公路路面要高，一下雨全都冲到路上了。你看路面上的尘土有多厚。设计的时候就不考虑这个？”
“考虑这干嘛？路两侧硬化属于看不见的事情，没人干的。”
班行远一路看过去，表情凝重。
先是去了一家水泥厂，还算不错，大型国企的分公司，舍得投入。就是一路上两边的山挖得不成样子了。
随后借着订货的名义去了一家陶瓷企业，而且借着了解生产能力的名义去了车间。生产车间的状况完全不出班行远的意料。暴发户老板在交谈中套出了很多话，比如这家企业的污染治理在区域同类企业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比如，全国同行业基本上是一样的水平……
回到车上封剑锋说：“这也太差了，肯定达不到评价文件的要求，是怎么监管的。”
“不意外。基层工作人员来说最大的功劳是不出事而不是出成绩。而且……越是基层越是盘根错节，你觉得部门能做得了主？可以理解。我就没想着追究这些事情。倒是那些挖石头的……我百分之百确定都是没有证的，都破坏成这样了，有些过分了。照片都拍了吗？”
“拍了。”
“等回去了发通知，追究责任。”
“到什么程度？”
“当然是要让所有的人感觉到疼。道和府的土地部门别说不知道，还有府和县也别说不知道。还有追缴非法所得，生态修复的费用……具体数额你们测算一下，就高不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