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陈一凡就去报到。沐阳在警局门口等着,见他来,扔过去一套警服:“赶紧换上,一会儿有个邻里纠纷的案子,正好带你去练练手。”
“呃……你不是灵异调查局的队长吗?”
“啧,现在不是淡季嘛,赶紧去!”
陈一凡满脸不情愿的拿着警服走进旁边的休息室,出来时沐阳眼睛都亮了。他本就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警服穿在身上,竟比正经警察还精神。
沐阳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调侃:“哟,陈堂主穿上警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出警,你会不会发怵?”
陈一凡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把:“发你个鬼!赶紧滚副驾去,老子开车。”
沐阳坐进副驾还不放心,又扯着他叮嘱:“一会儿到地方,把你那套混不吝的毛病收收!别跟个街溜子似的横冲直撞,毁了警察形象我饶不了你!”
陈一凡启动车子,满不在乎地摆手:“你他妈就放心吧!”
沐阳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不信,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半点没错 。
陈一凡驾车来到目的地,停车,下车,摔门,提裤,扫视全场:“谁他妈报的警!”
沐阳太阳穴当时就突突跳,上前一把薅住他后领,压低声音骂:“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这是出警不是收保护费!”
陈一凡扒开他的手,理了理警服领口,吊儿郎当地挑眉:“急个屁,老子这叫先声夺人,镇住场子懂不懂?一会儿真有闹事的,我这声儿一出来,保准他们腿软!”
正说着,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妈跑出来,看见他俩就喊:“警察同志!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楼上那小两口又打架了,摔东西跟拆房子似的,我家小孙子吓得直哭!”
沐阳刚要开口安抚,陈一凡先一步凑过去,双手插在警服裤兜里:“老太太,具体哪层楼?谁打谁?下手狠不狠?要是敢动手打女人,老子今儿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大妈被他这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沐阳赶紧上前打圆场:“阿姨您别介意,他今天没睡醒,您带我们上去看看。”转头又瞪了陈一凡一眼,“闭嘴,跟在我后面。”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骂。陈一凡脸色一沉,脚步瞬间加快,沐阳刚想拦都没拦住。
到了门口,陈一凡没敲门,直接抬脚踹在门上,“砰”的一声巨响,门板震得嗡嗡响。
屋里的声音瞬间停了,紧接着,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打开门,看见陈一凡愣了一下“你谁啊?踹我家门干啥?”
“警察!”沐阳上前一步,亮出证件,“有人报案说你家暴,我们来调查。”
斯文男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家暴?我跟我老婆吵架,关你们屁事!滚蛋!”
“啪——!”
陈一凡人狠话不多,扬手甩了男人个大嘴巴。直接推开他往屋里走。
他刚踏进屋里,脚就被地上的碎玻璃硌了一下,抬眼看见那女人的模样,眼神瞬间冷得能掉冰碴子。
女人怀里的孩子听见动静,抖得更厉害了,小脑袋往妈妈脖子里缩,小嘴一撇要哭,又被女人死死捂住嘴。
她脸上又青又肿,左边颧骨高高肿起,嘴角还挂着血丝,头发像被扯过的乱草,几缕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怀里紧紧抱着个二三岁的小男孩,孩子的衣服上还沾着玻璃渣子。
“你他妈敢动女人孩子?”
女人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抱着孩子往后缩了缩,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警察同志……他,他刚才拿杯子砸我,还扯我头发……孩子吓得直哭,他连孩子都推……”
“妈的!”陈一凡猛地回头,盯着刚要往卧室躲的斯文男,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你给老子站住!推孩子?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斯文男被他吼得一哆嗦:“我,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少管!她先跟我吵的,还摔我东西!”
“摔东西你就动手?”陈一凡撸了撸袖子,“老子今天就管定了!你知道她怀里这孩子吓得魂都快没了吗?知道她脸上这伤得疼几天吗?”
沐阳紧跟着进来,看见屋里的狼藉也皱紧了眉,先掏出手机拍照取证,又蹲下来柔声对女人说:“大姐,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跟我们说清楚,他平时也这么对你吗?”
女人点点头,声音带着哭腔:“之前也动手……但没这次狠……今天他说我乱花钱,我跟他解释是给孩子买奶粉,他就急了,拿起杯子就砸过来,还说我生不出儿子没用……”
“操!生不出儿子?你他妈是封建社会穿越来的?”陈一凡听得火冒三丈,转身就冲斯文男走过去,沐阳赶紧拉住他:“你别动手!先做笔录!”
“做个屁笔录!”陈一凡甩开沐阳的手,一把揪住斯文男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膝盖顶在他肚子上,“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胳膊卸了?让你这辈子都没法再打女人!”
斯文男被顶得直咧嘴:“你,你这是暴力执法!我要投诉你!”
陈一凡嗤笑一声,眼神更狠了,“你先想想自己家暴。虐待孩子,得蹲几天局子!老子就算被投诉,也得先让你尝够被打的滋味。”
沐阳在旁边看得直扶额,他走过去把陈一凡拽开,对斯文男冷声道:“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家暴是违法行为,你跑不了。”
陈一凡被拉开转身回到女人身边:“大姐,你跟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后续我们会帮你申请保护令,这男的我们先扣了,你放心,他不敢再找你麻烦。”
走到楼下,陈一凡看见刚才报案的大妈还在门口等着,赶紧喊了句:“老太太,没事了!那男的我们抓了,以后不会再吵着你家孙子了!”
大妈凑过来,看见女人没事,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多亏了你们啊!这位警察同志看着凶,心倒是好!”
陈一凡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应该的应该的,您赶紧带孙子回家吧,别再吓着孩子。”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临近沈燃生产的日子,陈一凡推掉所有工作在医院陪沈燃,一天到晚寸步不离。
这天晚上,病房里只开了盏暖黄色的床头灯,他坐在床边给沈燃削苹果,刀刃贴着苹果皮转,削出的果皮又薄又完整,没断过一次。
“还有三天就到预产期了,你别紧张,医生说咱们孩子很健康。”
“我不紧张。”沈燃摇摇头,眼神落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就是在想,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陈一凡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我早想好了!叫陈富贵!你想啊,一辈子不缺钱花,平平安安的,多实在!”
沈燃刚咽下去的苹果差点呛着,嘴角抽搐着拍了他一下:“陈富贵?你怎么不叫陈旺财啊?太土了,再想!”
“土吗?”陈一凡挠挠头,觉得自己起的名字挺接地气,可看着沈燃嫌弃的眼神,又赶紧琢磨下一个,“那叫陈光赢!一辈子打架不输,谁也不敢欺负他,多霸气!”
沈燃听得两眼一黑,扶着额头叹气道:“算了算了,还是我来想吧,你这起名水平,能把孩子坑一辈子。”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肚子,轻声说,“叫陈泽宇怎么样?‘泽’是恩泽,‘宇’是天地,希望他以后心怀善意,有广阔的胸襟。”
陈一凡琢磨了两下,猛地拍了下手:“好!就叫陈泽宇!比我那俩强多了,还是我老婆有文化!”说着就凑过去,在沈燃脸颊上亲了一口。
可没等这甜蜜的氛围多持续一会儿,陈一凡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病房门口,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囚骼正站在门口不远处,双手插在粉色连帽卫衣的兜里,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苍白的下颌。
自从住进海上明月,她终于不再穿得破破烂烂,粉嫩嫩的卫衣衬得她身形更显纤细,可那双从帽檐下露出来的眼睛,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灵动,反而透着股超出年龄的沉郁,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一凡,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