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号的时候,一切风浪都已经过去了,在首府这边逗留的时候,奈特谢德时常会去看望范迪门·李。
他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水晶棺里,未免太可怜了,毕竟范迪门·李生前也曾如此威风过。
奈特谢德无法想象的出来帷幕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就像是一个人无法想象出一个不存在的动物那样?
天已经晴了,李睡得很安详。
“我要去圣奥古斯都了,但愿我不会被一群姓李的人找麻烦,最后,祝你有一个好梦吧。”
奈特谢德没有捧花而来,因为他想,躺在水晶棺里的范迪门是嗅不到花香的。
二十号的时候,奈特谢德启程回哈姆雷特,等到二十五号的时候就抵达了。
那会儿正是个遥远的夕阳,他和老肖恩两人骑着马,走的还是那条老路。
城市入口已经修好了路,是用碎石子铺的,当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等在那里了。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阿尔伯特先生的语气实在一般,于是奈特谢德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当他开口说话时就变成了…
“哦,我亲爱的金毛大公鸡先生,我向来运气还不错!”他把目光落在阿尔伯特身边的另一个年轻的陌生人,“不知道这位是?”
“卢卡斯,阿尔伯特·威迪文的校友!”年轻人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我来之前本来只对这个叫做哈姆雷特的新城市很感兴趣,但现在,我对你很感兴趣,市政官先生。”
……
其实在十九日的时候,关于范迪门·李和辛蒙德州首府这段时间发生事情的文件,以及总结报告已经递交到了埃里克圣的面前。
四月二十五日,一二二一年。
埃里克圣一个人待在房间当中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他近来鲜少外出,警卫们都说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多有言语了,反而显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和以往的埃里克圣完全不相同,他是个很爱说话,很爱笑的人,向来不悲观,远古三贤还在的时候,关于那些自己不了解的咒术,他总会询问这三位长者。
尽管多数时间柯林保持高冷,只有陈少斌和夏树会回答他的内容,偶尔他追问的多了,陈也会躲起来,只有夏树一如既往的喜于回答,不在乎浪费多少时间。
明明三个人当中他是知道自己要必死的,也没有多少时间的,可他活得悠闲自在,没有丝毫急促,他活得释怀轻松。
他说:“如果把过去比作无法抵达的未来,那么我死后的每一天也都在活着,一想到这儿,我就几乎无法悲伤起来了。”
“我死了,你们要高兴起来,办个茶话会什么的,要挂点喜庆的颜色,你们太悲伤了,我在帷幕后的世界里也无法睡觉了。”
“别让我太挂念你们,如果哪一天你们想念起我,要靠我这个精神挂件支撑着,我就真不敢想象你们活得怎么样了——因为过得好的人是嫌少怀念过去的。”
“埃里克圣,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但历史的周期性想要逃避出去太困难了,这就像是蚂蚁想要试图完成熵减一样,可我会在天穹上看着你,并祝福你。”
“林的冷漠是因为他见惯了太多,虽然他总想搞死我,但我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陈是个很好的,他少了些神性,无论见证过多少次,他也总会为那些在伟大事业途中牺牲的人们悲伤。”
“所以,因为总有这种说法,说曾经的林被砍成了两部分,变成了现在的他和陈,哈哈!”
埃里克圣看着手掌中的斑驳的光影,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他承认,自己有些想念夏树了——那个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悲伤的人。
柯林是现实,他象征着人们只有在利益的驱使下才能够行动,陈则像是一个醒悟了的理想主义者那样,他明了,光靠一腔热血是成不了什么事情的。
而夏树,是那只飞蛾,他不在乎,最终之战的那一天是夏树一掌把他推出了幻梦境,阿丽曼莎曾经把一件重要的非凡物交给陈少斌,但陈却把这件非凡物给了夏树,最后,夏树给了他。
最后的最后,年轻的王说:“死亡不过是一场盛大的烟火,是漂泊的魂灵的归乡,现在,我回家了。”
埃里克圣随手将小圆桌上的书推到了地上,时隔将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却沙哑了起来,他凝望三贤的浮雕:“看来,我们中的一些人终究是想要作神了。”
他很难相信,这些年轻人们真的是堕落腐化的,他想,一棵树想要腐烂总是要从根部开始的。
埃里克圣也不相信圣奥古斯都的一些人没有参与,不该自欺欺人的,圣奥古斯都已经出现了这样一股势力,如此的隐秘,却又如此的强大。
李…
乔瓦尼…
他们把这个文明当成了什么?把这个以守护这个新生文明为己任的组织当做了什么?他们又把那些万万千千的生命当成了什么?
这段时间埃里克圣太平静了,可熟悉他的人总能够察觉到某种火山压抑住的可怕力量,它们在积压,在等待雷火交集的那一瞬间。
我得做些什么?
他本以为,曾经那场研讨攻伐北格兰岛的大会上,那些反对之声没什么,毕竟他们总是有理有据。
现在看来,最不想发生大面积战争的绝不是底层,而是协会当中的某些人,他们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一战的时候精灵帝国圣兰斯,人类王国拜比亚,哥伦比亚帝国,就因为那样一场可怕的战争,他们的王室全都失了权。
协会中的有些人在害怕,他们不敢,他们宁可在黑暗面前退缩、退让,也绝不想再开启一场大远征,一场恢宏的破碎战争!
埃里克的心逐渐冷了,他终于站起了身向外面走去,那身圣洁的巫师白袍由于这段时间他不曾施展清理咒,如今已经是蒙了一层灰尘。
等他出来的时候,警卫们看到他的时候都很惊讶,并且这些警卫们惊讶的发现了埃里克圣眸子里那股沉重的抑郁。
它沉重的几乎要把一个人的魂灵压塌,那是生命之不能够承受之重,可埃里克不想让这些年轻人为他担忧,于是他还是笑起来:“怎么了?我没出现的这些天里,你们没有偷懒吧?”
彼时,尚还年轻的麦克马洪向他敬礼,他站得板直,用手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魔杖:“回首席,您是知道的,我随时愿意为您赴汤蹈火,死上一万次!”
“当然,我昨天过生日的时候吃了两个鸡蛋,让我的同行来替代岗,这可能是一个小疏忽,我立刻回去写检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