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吗？”
晏言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说些什么比较好，只能随口找了个话题，试图把刚刚的情况掩盖掉，不至于直接就面对彼此，只是刚开口时他嗓子那种低沉沙哑的状态还是让他脸上发烫。
“走了，怎么回事儿？刚亲完就想别的人了？”
越宿自然能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却并没有给他一个扯开话题的机会，反而直追而上，逼着他正视自己。
“哥……”晏言心里乱成一团麻，声音里也带了点哀求，“咱们先回去吧。”
越宿点点头，现在回去也行，反正迟早要面对，其实在亲完对方之后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毕竟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靠谱的样子才好。
但一见对方这样的表情，便逐渐又放下心来，他的推测没有错，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他没有感觉。
俩人面上都稳得一匹，跟久经沙场、百战百胜似的，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什么稳如老狗，都是假的。
男人嘛，总会有一些可耻的好胜心。
两人一路都没跟对方说话，手也不牵了，眼神也不交流了，连脚步都变慢了。
回到寝室，屋外的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黑了下去，像被人泼了一盆浓墨，又画上了一个月亮。
两人默默给手机充电，啥话都没说，自动坐到两张床上，相对无言，好像等在产房门口的年轻爸爸。
“小晏……”
“哥……”
同时开口。
异口同声的默契又同时闭了嘴。
“你先说。”晏言抢在越宿前面开口，把优先权交出去。
反正，他心里一团乱，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小晏……”越宿捂了捂嘴，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明明是想了一路的话，一到该说的时候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整什么弯弯绕绕，直来直往说道：“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我，咱俩在一起吧。”
这么直接倒是让晏言有些意外，虽然心里在期待着，却也没想到越宿能这么自然地说出口，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要说点什么吗……”越宿想要得到一个回答，迫切地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
晏言也跟他一样，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回应个态度，却激动得手都在颤。
“哥、我……”
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手心里攥了一个滚烫的鸡蛋，拿也拿不住，捏也捏不稳，扔下会碎，拿着烫手。
“你愿意吗？”越宿捏了捏自己的手，绷出一个微笑，努力地想要扯开话题，“那，那咱们看看那个……”
看看哪个，他也不知道，现在他心里一片茫然，头一回感受到挫败，来自同龄人的挫败。
晏言看着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有些好笑，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抓住越宿的手腕，“哥，我们……要不……在一起，试试？”
越宿：“！！！”
晏言有点不好意思，耳朵红透了，好像能透光，但一点儿不避开对方的目光，磕磕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哥……要不……试试？”
越宿确认没有听错，反手抓住那只抓上自己手腕儿的小爪子，轻轻一带。
晏言没有防备，重心不稳，被一下子带进了对方怀里，撞在硬梆梆又有弹性的胸肌上，只听见来自胸腔急促的心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声。
反正都挺快的。
他试探着伸出手，一点点儿地攀上越宿的后背，勾着脊背，从这张床上挪动到对面的床边，坐在地上，静静靠着，也不讲话。
他不开口，越宿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拉上来，让他坐上这张床，两人都舒服点儿。
心跳的“咚咚”声，风的“呼呼”声，电流的“呲啦”声，三种声音在屋里奇妙交融，和平共处。
“我……”越宿想说能不能再亲亲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门被“嘭！”一声打开。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成舒相咋咋呼呼的声音，“哥！我回来了！哥你……卧槽！”
成舒相一个激动，爆了粗口。
他上外头绕了一圈，走了一下午，看了不少东西，好不容易回到寝室想着能熨帖地躺一躺、睡一睡，洗个脸啥的，结果刚一推门，就见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他哥跟他晏哥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没残留给他这个单身狗一点儿生存空间。
“你咋回来了。”越宿一抬头，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快，尤其是当感觉到晏言听见响声猛然从他怀里撤出去时那种空落落的感受，极其不满。
“我、我先出去……？”成舒相站在那里尤其尴尬。
“进来吧。”晏言看着窗外的天色，觉得这个时候让他出去不怎么安全，急忙招手。
成舒相：“……”
这、这怎么整？进去还是不进去啊？谁给个准话儿啊！
想了又想，决定听他哥的——出去。
“回来！”越宿又唤道：“谁让你出去的，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啊？”成舒相一脸懵逼，不是你让我出去的吗？
你们男人真善变。
但他没敢说话，听话地走进去了，好像个偷听父母吵架被抓包结果被父母临时和好并共同打了一顿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即将面对一顿毒打，来自灵魂上的那种。
“我跟你说个事儿。”越宿突然伸手，和晏言十指相扣，并炫耀似的抬手，“他现在是你嫂子。”
成舒相：“……”
这哪是虐狗，这是要杀狗啊！单身不香吗？
“你咋不说话？”越宿一皱眉，以为他不能接受，“不愿意接受？我跟你说，不接受也得接受，排斥他就是排斥我。”
“不不不，哥，我没不接受啊……”眼看越宿即将抬手冲他脑袋来一下子，连忙立正站好，冲着晏言九十度一个鞠躬，从善如流，大声喊道：“嫂子好！”
晏言被这冒傻气儿的孩子吓了一跳，手一伸就要去扶，却被越宿制止了。
“差不多行了。”越宿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是挺害怕成舒相不接受的，毕竟拿这孩子当亲弟弟，亲弟弟没法儿接受……也只能一点点地感化了，不然还能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