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迷失
混沌的色彩不断冲刷着芙拉的身体，她甚至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附着在核心上的意识依旧粘稠，但这种感觉令她非常不适，像是回到了母胎里，无比温暖，却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一缕金芒在眼前一闪而过，贪婪之心被混沌潮汐带动着不知道朝何处滚去，她的意念像是和心脏彻底断开，但核心现在散发出的想法只有一个——取回自己的身体。
“回来……”
芙拉的意识一旦发散到核心之外，就宛如沉入了汪洋大海，不着痕迹。
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不断试探下去对意识的消耗太大，必须抱守本元，如果连意识也被吞噬了就彻底完蛋了。
在片混沌潮汐里，时间都无法留下任何痕迹，更没有体感传来的反馈，但芙拉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已经能够耐住性子，甚至在潜意识里忽略了贪婪之心的存在。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连固守的意识也开始逐渐不稳，充满混沌的缤纷色彩依旧一遍一遍地冲刷着核心，粗略数来，潮汐至少已经冲刷过了十万次有余，也终于让【混沌】找到了一丝机会。
不，或许……意识的干涉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仔细想想吧，你在这里度过了多久？一年？十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还在吗？］
【混沌】的话语不断蚕食着芙拉的精神，原本浑浑噩噩的意识在听到这句呓语之后反而变得精神了起来，虚无之种内像是传来一声冷笑，她没有去理会这个该死的乐子人，而是不断凝聚着【秩序】的光点。
［呵呵，继续挣扎下去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混沌】没有干扰芙拉，但这些话语已经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底，或许她一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但……谁又能熬得住时间的酷刑呢？
……
斑斓的色彩潮汐再次冲刷了十万次有余，它们的到来没有规律，间隔不定，持续时间不定，为的就是模糊芙拉对于时间的概念，而在这样的煎熬之下，虚无之种的意识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慌乱。
［嘻～］
［忍不住啦？］
长久以来的凝练终于起到了一点作用，芙拉的意识也逐渐能够扩散到这片混沌潮汐之中，但她依然感知不到【混沌】的具体坐标，就仿佛——这里就是他的体内，【混沌】之源。
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作为这么久的老对手，她知道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攻克人心，再度换回冷漠平静的气息，芙拉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混沌】带来的压迫感正在逐渐退去。
下次对话，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
……
芙拉在这片混沌潮汐里不断探索着，在此期间，她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只是缺少了一个最关键的部分——贪婪之心。
在寻找心脏的途中，芙拉意外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伸出手主动触碰着混沌潮汐，手掌会传来刺痛的感觉，芙拉试图捞起潮汐中的物质，却屡次三番的以失败告终。
直到又是一万次潮汐冲刷过后，芙拉也终于捕捉到了潮汐之中的异物，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只有着一些残破的晶碴，他们是被【混沌】卷入此地的一个又一个不幸者，最终也只能被淹没在【混沌】的潮汐之中，这些核心残渣，就是他们唯一存在过的证明了。
“这不是我的命运，好不容易才从那个被封锁的地方逃出来，怎么能再被困在这里……”
芙拉的声音逐渐发散到了这片混沌潮汐中，这或许是个意外之喜，她已经愈发适应这块空间的力量古怪了。
……
又是一段模糊不清的时间过去，混沌潮汐已经冲刷了她的身体五十万余次，而芙拉也终于感到了一丝异常，【秩序】的光芒……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她的身上没有了任何色彩，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时间的折磨已经将她的精神逼到了一个极限，曾经被她忽略的问题也忍不住再度浮上脑海——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人类和暗能的战争又是谁赢了？
大家……又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姐姐呢？自己消失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们肯定会担心的吧。
思考了这么久，芙拉的意识并没有溃散，相反，她此刻从未有过地清醒，【混沌】的力量本就属于暗能的顶点，哪怕他压制到半神，其领域依旧不是自己能够冲破的。
芙拉索性原地坐了下来，开始借用混沌潮汐积蓄力量，在这里，她不会有力量肿胀的感觉，理论上能够永无止境地继续下去，只要抵达了这片空间所能够承受的极限值，她就一定能够出去。
不管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她都要亲自出去看看。
……
经过了无比漫长的等待，在一片混沌无序之中终于出现了不同的色彩，一抹金芒从远处瞬息而至，而威力……似乎有些过于渺小了。
祂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牢牢接住了袭来的剑刃，而看着眼前的人影，祂的神情露出了些许错愕。
因为……此刻在祂面前的，赫然是另一个“芙拉”。
“终于找到你了……【混沌】！”
这原本应该是祂的台词，却从对方的口中说了出来，并且看她怒目圆睁的表情，内心的愤怒应该不是假象，只是……
［【混沌】，这种无聊拙劣的戏码就别再拿出来了。］
“无聊拙劣？”
“芙拉”手中的光刃消散，像是被祂的话语气笑了，奈落之刃出现在手中，在刀刃出鞘的瞬间，一股祂无比熟悉的气势扩散开来，那是【混沌】与【秩序】的结合，每一击都蕴含着两者碰撞产生的能量风暴，破坏力足以泯灭世间的一切法则。
［原来如此……这柄刀的力量来源是两种对立的法则。］
但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力量太过渺小，祂的情绪并没有多少波动，面对挥来的奈落之刃，祂也只是伸出手掌，宛如深渊般的黑洞出现在了掌心，将奈落之刃的凶光吞噬殆尽。
祂的动作又愣了一瞬，自己的力量……原本是这副模样的吗？
“自顾自地表演着无聊的戏码，将生命视作草芥，对【秩序】不屑一顾，一直以来，乐在其中的不是你自己吗？【混沌】——！”
直到这时，祂再也无法忽视“芙拉”的话语，在愣神之际，一只耀金色的拳头轰在了祂的脸上，【秩序】的冲击将祂的头颅轰飞了出去，但祂的意识依旧无比清醒，还能够看清自己停留在原地的身体。
祂的瞳孔突然放大，看着那具诡秘的污秽之身，祂或许明白了什么，下一刻，失去脑袋的身体自行做出了反应，抓住“芙拉”的手臂用力折断，一记重踢落在了她的胸膛上，让她瞬间破防，血肉横飞，露出了其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贪婪之心……］
［我……是【混沌】？］
［不，不对！我是芙拉！是人族圣女的孩子，是【秩序】的唯一令使！］
［但……这副身体又是怎么回事？贪婪之心为什么又在她那里？］
［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