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打破了京城宁静的夜晚,等到他在街头走过后没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巷子中窜了出来,紧接着这道黑影往与打更人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晚上的风总是带着些寒意,只是此人心中的寒意却是比这晚风还要冷,他今日从当铺中换来的钱又输了个一干而尽,这一下他手中又没有钱能让他去赌了。
心中这样想着这个男子脚下的步伐也是乱了几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灯笼光照亮了他面前的路,此人下意识往亮着灯笼的方向看去,等到看清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后这个男子嘟囔了一声:“怎么走到了这里来。”
他左手边是一扇黑油木门,这门外还挂着一盏做工精致的粉色灯笼,有些暧昧的灯笼将挂在门上的一个木牌照的清清楚楚,上面用秀气的梨花篆写着三个字——
寻芳院。
那个男子明显是知道这个院子是干什么的,此时他站在这个院子门口用一种略带羡慕的眼神看着黑油大门,只是此时的他两袖空空一分钱都没有,最终只能看着院子门口的粉色灯笼又是嘟囔了起来:“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来尝尝这里面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这话刚说完一阵冷风便是吹了过来,感到寒意的男子赶忙拢住了自己身上的破烂衣服,在又看了一眼门上的粉色灯笼后这个男子才离开了此处。
顺着墙根又走了一段后这个男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他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旧衣服后又是转身往挂着粉色灯笼的小院子走了回去,这一次他看着那盏粉色的灯笼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粉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就像是身披粉色轻纱的女子在跳舞一般,然而看着这个灯笼那男子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最后他直接一转身跑进了巷子深处,那脚步中带着明显的迫不及待。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后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此人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道影子一般,在走到那道黑油木门前后这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盏粉色灯笼。
暧昧的粉灯笼光在此人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同时也是让这人看清了木牌上的字,在这门口站了一小会后此人转身往刚才那个男子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声带着讽意的轻笑声消失在风中。
出了寻芳院所在的小巷子后这个男子又是沿着墙角走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最终他停在了一处低矮的篱笆门前,此人熟练的将手伸进了篱笆门的缝隙中,只是轻轻往上一挑便是将篱笆门里面的门栓给挑开了。
此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动作的意思,故而他刚将那扇吱吱作响篱笆门推开屋中便是亮起了昏暗的灯,紧接着他便是听见了女子故作凶狠的声音:“谁啊!”
“是我。”想到自己将要做的那件事,此时这个男子也是难得耐心的应该了一声,他随手将篱笆门关上后便是穿过院子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院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的上狭窄,故而此人没走两步便是到了房门前,在推了一把门没推开后这个男子又是开口催促了一声:“快给我开门!”
然而屋中的女子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却是并没有立即开门,反而是语气变得冷漠了起来:“家中的东西都被你当完了,你还回来干甚?”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听到女子的声音后此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抬腿踹了一脚眼前紧紧关着的门,“快滚过来开门!”
随着这个男子踹门的动作,这扇可以说的上是轻薄的木门也是摇摇欲坠,就在木门马上要倒下的时候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身着破衣的女子便是出现了门口。
没好气的看着正在准备继续踹门的男子,此时这个女子拦在门口丝毫没有将人放进去的打算,她的双眼就这么紧紧盯在男子的身上:“家里就剩这扇门了,你可再别踹坏了!”
对于女子的这话男子却是直接一把将人推开,然后便是走进了这间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的屋中,此时的屋子中就和女子说的一般并没有几件完整的家具,就连糊在窗框上的纸都是破的。
看着这个男子的动作女子麻木的将门关了起来,然后她走到了铺着烂棉絮的炕前将被男人惊醒的孩子抱了起来,她小心的将孩子抱在怀中一只手还轻轻的拍着这个孩子的后背。
端起桌子上的破碗一口将盛在其中的凉水喝了个干净,男子用衣服袖子将自己嘴边的水痕擦了一下,在长出了一口气后他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女子。
就着昏暗的灯光男子打量起了衣衫破旧的女子,在打量了一会后这个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不满之色,毕竟眼前这个女子脸色蜡黄身材干扁,怎么看都换不了几两银子。
算了,能换几两银子算几两。
心中这么想着男子的目光又是落在了女子怀中的孩子身上,看着那个孩子稚嫩的小脸这男子的神情中多了些许的挣扎,只不过这些挣扎转瞬而逝。
抱着孩子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莫名感觉到了几分不安,她下意识将怀中的孩子抱紧,只是目光也是看向了那个男子。
在看清男子眼中没有掩饰的算计之色后,这个女子的心中一惊拍着孩子的手也是快了几分,一瞬间她的神色也是难看了几分。
因为女子立马就低下了头的原因,此时的男子并没有看清这个女子的神情来,他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两圈,然后便是爬上炕的一边睡了起来,没过一会的功夫屋中便是响起了呼噜声。
确定男子睡熟了后这个女子小心的站起身,她抱着孩子走到了门口,只是在跨过房门后她却是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她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眼中也多了迷茫——
她又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