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脸上神情让人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她的话清晰准确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上官若怡似乎是终于忍不住,推开江图南跑到一边的树旁开始干呕,何苒似乎也被她感染,跟着跪倒在地上一同干呕。
苏兰兰站得远,受的影响没那么大,但看见这副情景,还是心有余悸地又后退了几步。
现场只有江图南和皇甫月两个姑娘家站在尸体面前面不改色,周最轻轻扫了两人一眼,心中倒是有些欣赏两人的镇定。
起初广平王妃要建立女学,朝野中大部分人都是持反对的态度,没想到皇上却破天荒地同意了,当时还在考察路上的百里极听说后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这段时间看到巫寨木珍的表现,又看见了江图南等人的能力,周最忽然理解了皇上,有时候京都城里的女娃娃并不比那些个混小子差,就拿四公主来说,若不是她只是个女孩,也许她将是皇帝最看重的孩子。
她比大皇子聪慧,比二皇子良善,比三皇子上进,除了她是个女孩外,几乎各方各面都叫人挑不出差错。
“皇甫小姐可知她更多的身份信息?”
皇甫月听见周最这样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回答道,
“她叫李诗然,她父亲是京都水运帮会的副帮主,这人平时还算循规蹈矩,不知为何会寻了短见。”
京都水运帮会算是京都规模较为大的帮会,因为京都周围山路不好走,所以许多大商铺的货物运输都是靠着这个水运帮会。
李诗然的父亲就是这个帮会的副帮主,李家除了管理帮会的事务,顺带自己也做一些小买卖,皇甫月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没少和李家来往,她对李诗然也算有个印象。
只是让皇甫月疑惑的是,李诗然性子并不极端,李家人也都对她十分好,她想不明白李诗然自尽的理由。
“有没有可能是他杀?”
何苒声音颤抖,似乎很是害怕。
“应该不是。”
“并不是。”
江图南和木珍几乎同时开口,两人都惊了一下。
周最倒是不计较两人随意发言,反而有些好奇,
“为何这么说?”
要说这人如果是被人杀死的,那么对王爷来说会变得麻烦,但要说这人是自杀的,好像也还是很麻烦。
周最:好烦呐,她为什么要死啊。
“看着不像,她死的太平静了,而且这周围没有一点打斗痕迹。”
木珍声音柔缓,似乎怕惊扰了死者一般。
江图南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李诗然,心中闪过一个可能性,但她却没有直接说出口,
“死者脖子上的勒痕蔓延到耳后消失,若是被人勒死,勒痕一般不会蔓延到耳后。”
何苒不死心地问道,
“万一是凶手直接把人吊上树的呢?”
江图南摇摇头,
“若是死后悬尸,缢沟不会有明显的生活反应,但是你看李诗然脖子上的缢沟有明显的表皮脱落、皮肤出血,况且正如木珍所说,如果她是被人勒死,这周围应该会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何苒还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强装镇定地别过头去。
“好了好了,现在你们都回去好好睡觉,今天的事情不要乱传,否则王爷定不轻饶。”
周最心中压力山大,原本营地中人心就不稳,若是今日有人自尽的消息传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苏兰兰几人懂其中关键,皆是一脸态度认真的样子应下周最的话,唯有江图南还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发现尸体的人留下,我还有事要问,其余人可以回去了。”
周最只觉前所未有的疲惫,皇甫月则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尸体的方向便头也不回地跟随大部队离开了。
江图南有些担心叶如蓁的状态,但周最看起来显然对她容忍到了极限,若是她再赖着不走,恐怕会惹人生气。
纪奕宸脸上不再嬉皮笑脸,语气认真地对江图南开口,
“江表妹,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纪奕宸虽然平常看着不靠谱,但毕竟是纪灵越的哥哥,就算看在纪灵越和叶如蓁的关系上,他也不会加害叶如蓁,江图南这样想着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好,那我就先跟她们回去了,你和蓁蓁多加注意。”
江图南最后看了眼死死低着头的叶如蓁,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
......
穆无患还是没有成功和百里极说上话,实在是因为百里极醉的太深了,百里灏站在最前方,身旁便是孟景琛,穆无患只好先将遇到刺客的事情回禀给了百里灏。
“刺客?”
百里灏声音里充满了狐疑,孟景琛却关心起了另一件事,
“穆大人怎么会去找江图南?”
闻言,百里灏也来了兴趣,将眼神落在了穆无患身上。
穆无患衣袖中的手逐渐攥紧,以前在百里灏手下做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百里灏有意笼络江图南,起初他以为百里灏只是为了江图南身后的萧家,可是转念一想,直接去笼络纪灵越不是更加直接?
所以江图南身上一定还有更加吸引百里灏的地方,可是时至今日他都没有想明白。
如今百里灏问起来,倒叫他不知如何回答了。
“属下...属下其实...”
穆无患咬了咬牙,最后豁出去般道,
“属下心悦江小姐。”
穆无患心里在不停地对天上云家列祖列宗道歉,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各位祖宗不要当真,他真不是要乱伦。
“什么?!”
“哦?”
孟景琛和百里灏的声音同时响起,然而前者的声音显得更加尖锐,百里灏先是瞥了一眼孟景琛,随后语气轻松地朝穆无患开口,
“我竟没看出你还有这种心思。”
百里灏话音一转,一副正在回忆的模样,
“不过这几日你好像确实和江图南走得挺近的,看来那江图南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百里灏这般轻视的态度让穆无患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心思一转,试探问道,
“不过属下观殿下似乎有意拉拢江小姐,恐怕属下这份心思会耽误了殿下的计划。”
百里灏点点头,
“确实。”
穆无患心头一紧,
“殿下此话怎讲?”
孟景琛心头已有些不耐烦,他最近看见穆无患这张脸就烦,
“此事与你无关,做好你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看见孟景琛的反应,百里灏心中兴味更甚,
“无患乃是自己人,告诉他也没什么的,只是景琛为何如此紧张?”
孟景琛急忙收起自己的情绪,声音又恢复成了以往冷冰冰的调调,
“臣只是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到处宣扬的好。”
百里灏看破了一切,但也没直接拆穿,而是对穆无患解释道,
“此事也不算很隐秘,你可知我父皇心中一直有个惦记的人?”
穆无患小心翼翼回答,
“殿下说的是...思宜皇后?”
“没错。”
说道思宜皇后,百里灏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苏丞相的长女苏柔,我父皇一生都在惦念的人。你知道我母妃之所以受宠,也是因为有几分像苏柔。”
对于百里灏如此直率的话语,穆无患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然而父皇身边那些像思宜皇后的,只有几分形似,然而江图南却有几分神似,更夸张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简直就跟思宜皇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穆无患脑中有什么突然炸开,他的声音颤抖了几分,
“殿下莫不是想?”
百里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睛虽然在笑,但其中情绪却是冷漠又藐视一切,
“作为父皇的好儿子,当然是把他所思所念之物尽可能地送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