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路易的手机响了。
那头是妈妈的声音：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好好吃饭。”
路易本来刷着手机正在追古游儿之前推荐的电视剧，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清醒得很，像吃饱了似的，一点儿都不看，此时把手机拿远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三点。
“不是，妈，您听谁说的？我当然有了，不然新开学，我怎么有精力去四处蹦跶。”
那边没出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小路易，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跟爸妈说。”那边是路易爸爸的声音，隔着远了一点，能猜测出来应该是站在妈妈附近，探着身子过来讲的。
妈妈“啧”了一声：“慈父多败儿，之前信誓旦旦说全力支持，现在又给他找退路，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路易爸嘟囔了两句，没再出声了，路易也好像被骂了似的，缩了缩头：“妈没事我就先挂了，明天还有课呢。”
那边妈妈好像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终于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路易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闷，他爬起来在房间里转了转，做了一些俯卧撑，又站起身转一圈看了遍卧室，都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锻炼身体的工具。
路易想起了客厅的那个茶几，他推门出来，才发现对面主卧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看来主卧里的人已经睡下。
真的睡下了吗？
路易控制不住自己脚，他依旧能闻到那熟悉的香味，但是今天醒后再闻，没有曾经那种让他觉得焦渴的感觉。
路易像个贼一样又把耳朵贴到了对方的门上。
门内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路易停了几秒，还是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对面的门一响，路易立马拧开了门把手。
戎玉卓一身睡衣，手里还搭着一个灰色的毛巾。
“早上好！小玉卓！”
路易一头红发，比八点的太阳还灿烂。
戎玉卓点头，往两人共用的卫生间走去：“早上好。”
路易在屁股后头跟着，险些踩到戎玉卓的后脚跟：“今天你有没有时间呀？我想去给我们的厨房添一些东西，我们一起去买？”
戎玉卓没有想到是这个事情，脚步不停进了卫生间，他最近一直在给之前说好了的高中的学生补课，对方家长预支了一些补课费，又比较忙，所以都在食堂里吃，虽然食堂已经很便宜了，但按照他的饭量，要吃饱饭，长期来说还是自己做比较方便。
“晚上可以吗？”
路易点头：“可以可以，等你们军训散了。”
两人约定好，一会儿收拾完一起到了学校，戎玉卓去军训，路易买了一些饮料去阴凉处等着自己的班级里古游儿她们休息。
自由活动时古游儿她们几个过来好好地关心了一下路易，几个人围成个圈，像在投喂什么珍稀小动物似的，其他的学院也频频有人看过来。
路易被认成是“易过敏+低血糖”的病美人，只露着一张小脸儿的人最终怀抱着一堆零食走出了操场。
白天没什么事，路易把整个校园好好地转了转，虽然是在阴影下溜着边儿走的，但心情一点儿没受影响。
下午不知怎的，古游儿发消息说有人跟她要路易的联系方式，问路易想不想给，路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馅饼儿砸自己头上，忙不迭同意，一连串儿前前后后七、八个人加自己好友，路易受宠若惊，每个都加上并且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
新加的这些人里不仅有自己院里的，还有一些其他的院系的人，仔细一看，除了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以外，都是女生。
有几个很健谈，有几个加上了问个好后就再没有回应，路易不太明白，还是都友好地回复了，还约好了之后要一起出来玩。
晚上散了军训，路易在计算机系班级附近等着戎玉卓，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易便没有带着防晒的东西，整个人像个荔枝，脸白得发光。
晒得像黑炭的教官一声令下，人群发出嗡嗡地哄响纷纷散开，路易眯着眼找戎玉卓的位置，忽然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到了近前。
“路易？”
路易早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汗味，还有一点香水味，这两种味道混合起来，还不如纯汗味能让人忍受。
路易看向对方的脸，的确没见过，那是一张很白净的脸。
“你好。”
路易遵循着回答模板，老干部似的回答。
“请问你是？”
白净脸的男孩笑了笑：“今天加了好友的那个。”
“哦，”路易回忆一下，“人在冰岛，是吧？”
微信名字被这么念出来，是人都会觉得羞耻，对方愣了一下，点了头，嘴角还是笑着：“李冰，叫我冰冰就行。”
路易顺其自然：“很高兴认识你，冰冰。”
这时手机响了，是下午微信里一个很爱说话的女生又发来了消息，路易低头回复。
李冰凑近了一点，迷彩裤腿又进入了路易的视线里：“这么冷淡啊，大哥。”
路易不太习惯地往后撤了点，还没来得及说话，戎玉卓过来了。
“走吗？”
路易抬头，李冰也抬头，两人的目光都聚在戎玉卓的脸上，李冰好像和戎玉卓认识，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路易一眼，忽然张口道：“别怪弟弟多嘴，问清楚了省得浪费咱们仨的时间，你俩是一起的？”
路易点头：“是一起的，我们一起住。”
李冰很是震惊：“高中就一起了？”
路易摇头：“我们开学才认识。”
李冰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比我还快？”
路易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两人一个说城门楼子，一个说胯骨肘子，好巧不巧还对上了。
“不，不是。”古游儿忽然冒出来，边上还挎着自己的同学，路过原本是要打个招呼，听见这样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赶紧给自己的脑袋时灵时不灵的同学解释。
“他俩是真舍友，一起租房住，没其他意思。”
李冰怀疑地环顾一圈在场人的脸，古游儿忽然发现一道目光看这个自己，抬头看去，竟然是一直没说话的戎玉卓。
“没，没其他意思吧……”
古游儿忽然又不确定地重复了一下，看看一脸状况外的路易，再看看狐疑的李冰，又看看不发一言的戎玉卓。
古游儿两手插兜，挽着自己的朋友：“路易我妈叫我赶紧回家看新养的小仓鼠表演杂技我们明天再见。”
说完，人一溜烟儿没了。
路易朝着背影挥挥手，戎玉卓绕过李冰，低头问道：“还不走？”
路易还是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想起要去买厨具，便把李冰抛在了脑后。
“走！怎么不走，走走走。”
两人的背影淹没在迷彩色的海洋里，李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也转头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