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朱重的命令,老四点点头,取出针线和消炎的草药。
他也不是真正的大夫,参军前,他是村里的兽医,算是与大夫沾点边。
简单清理了一下腹腔积血,涂上止血药,缝合伤口,又敷上消炎草药。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在肠子虽然流出来了,但是没有破,能不能熬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朱重沉默 了片刻。
“将他们带上,回到军营让军医看看。”
“将死去的几位兄弟埋葬了。”
“都一等一的汉子,没一个怂的。”
他们明明可以 借着几人冲阵,趁乱脱身。
却没有一人离去,都拖着重伤的身体,死战不退。
难怪世人提起赵牧的北境边军,便会不由自主的给出“血性”二字的评价。
“难怪赵牧能凭借一隅之地,震慑整个北原蛮族。”
“有这样的军队,确实有底气。”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三,都给出了这样评价。
回去了路上,赵礼没有了一路上的兴奋劲,低着头,沉默不语。
嘴比较贱的老四忍不住 调侃道:
“小子,这回还吹牛逼不?”
“这还只是小场面,等你到了真正的战场,方才知道什么叫惨烈。”
“尤其是大战结束之后,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头 尸体。”
“脚下的泥土因为血水的浸泡,会变的泥泞不堪。”
“当然,踩着的也未必是泥土,还有可能是与你并肩而战兄弟尸体踩踏成的肉泥。”
哇哇哇。
老四的描述,加上方才所见,赵礼再次干呕起来。
方才肚子已经吐空,现在什么也吐不出,只是不停 的干呕。
“老四,适可而止。”
朱重轻声提醒,毕竟是初上战场年轻人,难免会有心理阴影。
一路上,阿财始终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孙昕,不眨眼。
似是害怕一眨眼的功夫,孙昕便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死掉。
几人回到大营之时,恰逢遇上前来视察顾、李淳良二人。
看着几人战甲之上满是鲜血,顾浔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朱重翻身下马。
“启禀陛下,前方发现一支小股戎族骑兵,包围了一支北境边军。”
“我们前去解救。”
顾浔皱眉。
“戎族骑军?”
朱重急忙解释。
“应该是残兵。”
顾浔点点头,看向朱重身后的孙昕。
“他又是怎么回事?”
“被戎族骑军伤到腹部,伤势极重,怕是没救了。”
顾浔走上前,看着死死抱着孙昕的少年。
“把他放平。”
少年目光呆滞,充耳未闻。
“我能救他。”
“你这样抱着他,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听到顾浔能救头儿,阿财呆滞的目光立刻恢复了些许活力。
“你真的能救他?”
顾浔轻轻点头,阿财方才将其身体放平。
纵使天色已黑,火把光芒暗淡,对于顾浔来说,也丝毫不影响。
他先是把了把脉搏,已经极其弱,一摸额头,滚烫如火。
顾浔先是给他塞了一颗补血丹药,然后划开已经缝合的伤口。
果然,里面有淤积得许多血液。
他利用吞噬之力,小心将里面的淤血清理干净,顺带细心检查肠子有没有破损。
所幸肠子并无大碍,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没有缝合伤口,而是取出一瓶药汁,浇了一点在伤口之上。
用手一压,裂开的伤口粘合在一处。
“好了,明天早上,他便能醒过来了。”
阿财抬头看着顾浔的眼睛,好似是在验顾浔说的是不是真话。
“真的吗?”
“包真的。”
别说阿财质疑,除去李淳良和朱重,其余几人同样一脸不可置信。
不过三四十个呼吸,一个人将死之人便医治完成了,而且还是保活的那种。
顾浔并没有多问阿财什么,径直转身离去。
朱重交代赵礼道。
“老六,给他们找一所营帐,在弄些吃的。”
之所以安排赵礼,是想帮他分散一下注意力。
营帐内,孙昕的呼吸,明显强了几分,也越发匀称,不似先前那般弱且杂乱。
见到头儿有明显的好转,阿财的紧绷的神情明显放松了几分。
赵礼端来一份稀粥,以及几个烧饼,一只还在流油的烧鸡。
是方才老三在大营外的林子里射杀的。
“吃吧,吃吧。”
阿财先将稀粥给孙昕灌下之后,方才拿起一个烧饼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赵礼从怀中拿出一袋细盐,往水里撒了一点,递给阿财。
“放心,是盐。”
说罢,他直接喝了一口。
盐这东西,对于士兵来说,那可是必需品。
一旦缺盐,身体便会乏力,大大影响军队作战力。
每个士兵一袋盐,是秦军的标配。
毕竟四海商盟便是 当今天下最大的盐商,大秦丝毫不愁盐。
一些缺盐的军队,做不到人手一份,便只能在平日里的饭菜中多加一点。
见到赵礼喝了一口,阿财方才安心下来,接过盐水,给头儿灌 一点。
出汗 太多,喝一口盐水都觉的异常美味。
阿财主动开口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旗帜和战甲都与我们不一样。”
赵礼并未隐瞒,直言道:
“我们是秦军。”
阿财是土生土长的平头 百姓,哪里会知道秦军。
“秦军?”
“嗯嗯,我们来自秦国。”
阿财升起了几分戒备之心。
“你们非我北玄之人,军队为何会出现在牧州?”
“难道你们也是戎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