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跪倒在地,泫然欲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苦苦哀求。
“官爷,小女子正是走投无路,方才在此 卖身葬夫。”
“我有是外来逃亡之人,不知贵县规矩,你就饶我一次吧。”
若不是有那一锭金子,小妇人楚楚可怜模样,官差说不得还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驱离就是。
可那是一锭金子呐,都够兄弟们逛好几次青楼了。
“带走,带走。”
“且慢。”
正在此时,人群中走出 一个二十五六的中年读书人。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官差和小妇人身上,而是落在了顾浔和中年汉子身上。
“几位官爷,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出这是一场骗局吗?”
“这几人都是同伙,煽动情绪,诓骗百姓钱财。”
中年汉子脸色一寒。
“莫要血口喷人。”
顾浔没有辩驳,只是无奈一笑,想要试探一下本地县令的计划落空。
方才他就已经察觉到官差暗中窥探,想来是等到最后出面,坐收渔翁之利。
手下官差尚且如此利用职权黑吃黑,县令也未必是什么好官。
加上沿途走访,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此地征税有猫腻。
百姓自愿上交给朝廷的粮食,未必真的到了国库之中。
不过读书人这一搅和,也未必见得是坏事。
吓唬归吓唬,官差其实并不想将事情闹到县令那里去。
将小妇人带离人多眼杂的地方,敲打一番,钱财充公,人 放了便是。
一旦闹到县令那里去,以县令的贪财程度,手中钱财,他们一分都捞不到。
县令大人绝对会以充公的名义收入囊中,夜里全撒在青楼小娘子的肚皮上。
“哪里来的读书人,官差办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读书人并未理睬官差,来到尸体旁。
“这位仁兄,你在装死我可就要下手咯。”
尸体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读书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脚踹在他腹部。
尸体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冰凉梆硬,面无表情。
小妇人挣开官差的手,跑上前,一把推开读书人,抱着丈夫冰凉的尸体嚎啕大哭。
“你这没良心的 ,妄为读书人,连我夫君的尸体都要糟蹋。”
“呜呜呜。”
校服夫人声音哽咽,伤心欲绝,看得一众围观之人满是心酸,纷纷指责读书人。
“谁家活人肚子挨了这么一脚,一点神色变化都没有,所谓死者为大,你这读书人,一点道德都没有。”
“就是,就是,你看尸体都 僵硬了,花斑都起了,就差绿苍蝇绕了,怎么可能是 活人。”
“指定又是一个读书读到书背上的傻子,活人死人都分不清。”
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读书人百口莫辩,搞得他都不自信了。
难道真的只是一具尸体?
不,绝对不是尸体。
读书人坚定的摇摇头。
“几位官爷,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
“钱财我都不要了,只要还夫君一个清白。”
顾浔心中暗道好一招以退为进,这小妇人一看就是作案娴熟之人。
反正今日钱财指定是带不走了,倒不如舍弃钱财,全身而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果然,小妇人此话一出,指责读书人的声音就更多了。
几个官差对视一眼,然后道:
“念在你是外来人不知余钱县规矩,又死了丈夫的份上,就放你一马。”
“不过所得钱财,只能充公了。”
说话间,另一个衙差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个衙差一眼。
小衙差当即明白过来,一溜烟向县衙方向 跑去。
读书人眼看女子就要带着推着板车,拉着丈夫离开,当即阻拦。
“不能放他离开,离开了她指定 还会到其他地方行骗。”
“官差大人,还请将他们都带回县衙,好生审问。”
官差脸色一变。
“你在教我做事?”
一根筋的读书人据理力争。
“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对是骗子。”
另一个衙差头,走到尸体前。
“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猛然拔出腰间的刀。
躺在板车上的尸体突然一声惨叫,跳了起来,冷不丁吓了众人一跳。
“诈尸了,诈尸了。”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就连拔刀的衙差都被吓了一跳,刀都掉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尸体’鬼哭捂着屁股鬼哭狼嚎,定睛细看,屁股上燃着一道火。
见状,顾浔身边的中年汉子当即就要拔腿而逃。
顾浔一伸脚,绊的他一个狗抢屎,跌倒在地。
白人见鬼,尸体活了过来,这种消息指定是压不住了。
没有了捞油水的机会,官差怒从心头起。
“全部抓起来,带回衙门。”
三个骗子,外加顾浔和读书人,全部被带回了衙门。
奇怪的是并没有当堂审问,而是丢入了衙门大狱。
顾浔和三个骗子被关到了一间牢房,读书人则是关到了隔壁。
被关进大牢的三个骗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相互指责对方。
读书人则是一脸淡然,丝毫不担心,惬意的在墙壁上做起了打油诗。
“嗯,诗做的不错,不过这手字差点火候。”
看似在作诗,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顾浔读书人转过身,看向顾浔。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得行骗。”
顾浔不做解释,只是笑了笑。
“笑什么?”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不劳而获之人。”
俨然,他将顾浔当作了背后筹谋划策 之人。
“我说我真的只是一个有点善心的路人,你信吗?”
小妇人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停止和两个汉子磨叽,朝着顾浔委屈道:
“老大, 你可不能抛弃我们。”
能够随手掏出一锭金子之人,岂会是寻常人,背后必然是万贯之家。
只要咬死了是一起,说不得他背后之人着急将其捞出,多出点钱,就一并捞出了。
这些官老爷的那点小心思,她门清的很,多一个同伙,就多一分收入,何乐而不为。
当街行骗,数额巨大,不搏上一搏,当真就是牢底坐穿了。
若是没有顾浔那锭金子,最多也就两三年。
有了那锭金子,那可就是十年开外之事了。
“姑娘,我好心施舍与你,你何必这般坑害与我。”
小妇人笃定顾浔是故意拿出金子坑害自己,凑到顾浔耳边小声道:
“公子是故意的吧,不 捞我出去,我便一口咬定你是同伙。”
“孰轻孰重,你好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