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
有采薇在,还怕怀不上吗?”凌不凡看着眼前这温馨热闹的一幕,看着澹泠雪那承载着他血脉和未来希望的小腹,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阴霾都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江山在手,美人在侧,如今又将子嗣绵延......
这横扫六合、定鼎天下的霸业成就感和此刻初为人父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酣畅淋漓之感!
爽!实在是太爽了!
他凌不凡的人生,在这一刻,似乎才真正达到了一个圆满的巅峰!
“雪儿,从今日起,夫君就给你下个命令,那就是什么都别操心,好好安胎!”凌不凡俯下身,在澹泠雪小嘴狠狠亲了一下:“听见没有!?”
“嗯.....”澹泠雪感受着他炽热的情感,依偎进他怀里,清冷的脸上绽放出全然的信任和幸福光芒。
“采薇妹妹!!!
现在雪姐姐怀上我们总算是有希望了,那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这些姐妹也调理一番???
我们也想给凌家的祖业争光啊!!!”婳緔搓着手笑眯眯道。
“对啊对啊!!采薇妹妹!!
给我也开几个方子!!!
我们关系是最好的了!”姜媚怜也是急忙表忠心!!!
“什么跟你们关系最好?下一个必须是我!”
殿内欢乐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争药风波,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宁邪依那一声下一个必须是我!
瞬间炸开了锅。
其他娘子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期盼的笑容僵住,转而化为浓浓的不满。
“凭什么呀?!” 婳緔第一个跳了出来,柳眉倒竖,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她走到宁邪依面前,叉着腰质问道:“小宁!
哦不,宁贵妃!
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大家都是姐妹,凭什么你就得排第一个?
咋的?!
想占着大宗师欺负人啊?
我们这些姐妹可不吃这套!”
姜媚怜也立刻跟上,美眸斜睨着宁邪依:“就是!
我说某些人前些日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又是送点心又是虚心请教的,整天围着采薇妹妹打转,原来是早就存了这份心思,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小宁,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机呐,好会算计哦!”
澹台思清抱着臂膀,冷艳的脸上也露出鄙夷之色:“可不是嘛,平日里对我们爱搭不理,高高在上,没想到为了抢先生孩子,也能这般屈尊降贵。
小宁,你这般做派,未免太失身份,也太不把其他姐妹放在眼里了。”
就连舒小小、桂花几人也忍不住小声嘀咕,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她们虽然害怕宁邪依,但渴望子嗣的心情却是一样的,谁不想早日为夫君开枝散叶?
更何况现在都是姐妹,面对这种事情自然是同仇敌忾!!!
一时间,殿内莺声燕语变成了七嘴八舌的声讨,矛头直指宁邪依。
“怎么!你们不服气啊?
不服气就打呗,我宁邪依怕你们不成?
我宁邪依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们全部撂了!”宁邪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气的几人那是牙痒痒!!!
“打就打!!我婳緔怕你不成!”婳緔气的直接撸起袖子!!!
沈采薇被夹在中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急得小脸通红,手足无措。
她扯了扯宁邪依的袖子,又对着众位姐姐连连摆手,声音细弱又带着恳求:“别.....别吵了。
大家别为了这个吵架.....
都是姐妹.....不是。”
宁邪依面对众人的围攻,一把将沈采薇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满脸傲娇:“吵什么?!
别吓到人家采薇!
是采薇妹妹前些日子亲口答应我的!
既然答应了,自然要说话算话!
先给我开药调理,有何不对?
这叫信守承诺!
谁跟你们似的,临时抱佛脚!”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点燃了众怒。
“诶呦!信守承诺?!
临时抱佛脚????” 婳緔气得笑出声来,纤指指着宁邪依,“我跟采薇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大炎玩泥巴呢!
采薇跟夫君都是我撮合的!
你那才叫哄骗!
采薇妹妹性子软和,不经磨,被你缠得没办法才答应的吧?”
“就是!卑鄙!” 澹台思清在一旁帮腔,气得跺了跺脚。
眼看殿内火药味越来越浓,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最初的喜悦。
凌不凡听得这些只觉得打脑阔......
“够了!”
一个温柔却不失威仪的声音响起,虽然音量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武瑶轻轻拨开人群,走到了争执的中心。
她先是无奈地看了眼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的宁邪依,又扫过一脸愤懑的婳緔、姜媚怜等人。
“都是一家人,为了这点事情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武瑶无奈道。
“姐姐!小宁她就是欺负人!”姜媚怜不岔道!
“好了好了.....”武瑶苦笑:“采薇妹妹,你来说,这药,是不是大家都能用?只是需要根据个人体质稍作调整?”
沈采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用力点头:“是.....是的,武姐姐说得对!
雪儿姐姐成功证明了药方是有效的。
其实......其实基础方子都差不多,主要是固本培元,调理夫君......调理身体的根本。
只是每个人体质有寒热虚实的不同,我在这个基础方子上,稍微增减几味药材,或者调整一下分量就好。
真的.....真的没必要争抢的,大家都可以用,我会尽快给每个人都看诊,然后开出最适合的方子。”
听到沈采薇这番专业的解释,众女脸上的怒色和急切才渐渐缓和下来。
原来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灵丹妙药,需要打破头去争,而是可以根据个人情况调整的方子.....
这早说啊......
几人都有些尴尬。
武瑶见气氛缓和,便顺势温言道:“你们都听到了?
既然采薇说了,方子大同小异,只需因人微调,那大家就按顺序,安心让采薇诊脉开方便是。
都是姐妹,早晚几天而已,何必伤了和气?
夫君如今子嗣艰难的问题有了解决的希望,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们该高兴,该团结才是,怎么反而自己先内讧起来了?”
她说着,目光略带责备地看了宁邪依一眼:“依儿妹妹,你也是。
既是姐妹,有事好好说,这般争抢,岂不让人笑话我们东陵后宫没有规矩?”
宁邪依在武瑶的目光下,气势终究是弱了几分,她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说不让她们用,只是我必须是第一个......”
几人闻言一阵白眼......
“姐姐你看她!!”姜媚怜气的牙痒痒,结果被武瑶抬手压了下去。
凌不凡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走上前,揽住武瑶的肩膀,对着众位娘子笑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瑶儿说得对,这是喜事!
采薇立了大功,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都乖乖听采薇的安排,不许再吵了,谁再吵,朕可就罚她最后一个用药!
再说了你们争先恐后的,也不想想人家采薇......”
他这半是安抚半是威胁的话,终于让众女彻底安静下来,虽然眼神里依旧闪烁着对早日怀上子嗣的渴望,但总算恢复了冷静。
沈采薇感激地看了武瑶和凌不凡一眼,悄悄松了口气。
“依儿.....你出来一下.....”
在众人聊天之际,凌不凡不动声色的在宁邪依身旁走过。
宁邪依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殿外的廊下,积雪已被宫人扫至两旁,露出湿润的青石板。
寒风依旧凛冽,吹动着二人的衣袂。
凌不凡看着宁邪依那张艳绝却带着几分执拗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散衣袍领口。
“依儿,方才在里面,你又是何苦?
婳緔她们性子是急了些,可终究都是姐妹,日后还要长久相处。
你这般针尖对麦芒,让我夹在中间,帮你不是,不帮你也难做。”
宁邪依冷哼一声,带着惯有的不屑:“谁要你帮腔了?
我宁邪依行事,何时需要看人脸色?
她们不服,大可以手底下见真章,吵吵嚷嚷,徒惹人烦。”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不爽,“再说了,我跟采薇说好的事情,凭什么要让?
也就是武瑶出来说话,不然......”
“不然怎样?你还真想跟她们打一架不成?”凌不凡哭笑不得,伸手想去捏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如今不是以前了,也不是在大炎的圣女殿,这里是家。
家里姐妹拌嘴寻常,但总要有个度。
别搞得跟仇人似得......”
“习惯了,改不了。”宁邪依甩给他一个背影,语气生硬,“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没人敢来惹我。
至于和气不和气.....虚伪的和气,不要也罢。”
她显然没把凌不凡的劝告听进去,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凌不凡只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比批阅一整天奏折还要头疼。
果然女人扎堆就是如此,总有那么一两个刺头......
沉默片刻,宁邪依转身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宁陾那边有消息了吗?”
凌不凡脸上的无奈瞬间被凝重取代,目光投向宫墙外灰蒙蒙天空:“没有。
徐万派出去的人几乎把可能藏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音讯全无。
还有宁宇和他那几万人马,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事,透着古怪......”
宁邪依眼中寒光一闪:“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
论追踪隐匿,我比那些内卫在行。
就算他宁陾躲到地底下,我也能把他揪出来!”
“不行。”凌不凡断然拒绝“现在局势未明,你单独行动太危险。
更何况......我正好要离京去办一件事,可能需要些时日。
你跟我一起去。”
宁邪依闻言,略显诧异:“你也要离京?
什么事比坐镇中枢、清理前朝余孽还重要?”
她了解凌不凡,若非极其重要之事,他不会在开国之初、百事待兴的时候轻易离开。
凌不凡颔首:“自然是要紧事。
若非这几日被政务缠身,我早就该动身了。”
“这么急?”宁邪依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凌不凡却卖了个关子:“现在还不便细说,等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好,我跟你去。”她没有任何犹豫,随即又挑眉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就等会吧.....”凌不凡计算着时间,“等我回去跟瑶儿、裳儿她们交代好朝中和后宫事宜,我们便动身。
朝政有完颜熊和苏卫他们,后宫有瑶儿和几位监国夫人,出不了大乱子。”
“看来事情是挺重要的。”宁邪依眉头一挑:“你倒是放心?
就不怕你不在,你这后宫真被我搅得天翻地覆?”
凌不凡哑然失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无视她那点细微的挣扎:“所以更得把你带在身边啊!
把你留在这里,我才真是寝食难安。
带你出去,既能办事,也能看着你,省得你在家给我惹是生非。”
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可无奈那也是真的无奈,不带宁邪依后宫不知道得被她搅成什么样......
宁邪依挣了一下没挣脱,便也由他去了,只是嘴上不肯服软:“哼,说得好像我多稀罕待在这笼子里似的.....”
听闻凌不凡又要离京,武瑶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夫君才回来不久,朝局初定,何事如此紧急,需要你亲自前往?
可是徐帅那边有了天人教核心巢穴的线索?”
凌不凡握住武瑶的手以示安抚:“非是天人教之事。
朝堂有你跟裳儿她们坐镇,我放心。
后宫诸事,也要劳你和裳儿多费心。
我这次离京,是为了去找回一件丢失已久的东西。”
武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异样,柔声追问:“丢失的东西?
夫君是要去何处寻?
可否告知臣妾,也好让我等安心。”
凌不凡略一沉吟:“娘子你知道的,我先去江都看看。
若江都没有.....或许要去那个渔村走一遭。
此事关乎一些因果,我必须亲自去了结,不然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安的。
带依儿去,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姐妹那里,就由你代为转达吧,不必兴师动众,免得她们担心。”
“江都....渔村......”武瑶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地名,作为凌不凡最亲密的伴侣和事业上最重要的支持者,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没有继续深问,只是反手握了握凌不凡的手:“既然夫君心意已决,臣妾自当遵命。
朝中与后宫,一切有我和云裳姐姐,还有诸位妹妹,夫君不必挂心。”
武瑶细心为他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襟,“只盼夫君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寻得所求,平安归来。
路上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凌不凡心中暖流涌动,低头在武瑶嘴唇上轻轻一吻:“有劳娘子了。
我会尽快回来。”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简单的交代之后,凌不凡便与早已等候在外的宁邪依会合。
“这么快?没跟姐姐好生告别一番?
那些小狐狸精呢?”宁邪依下意识的往凌不凡身后看了看、
凌不凡白了宁邪依一眼:“好好说话,只是出去一趟罢了,等会说了大家都要去,你乐意吗?”
“走吧.....”宁邪依撇了撇嘴。
两人皆换了便于行动的常服,并未携带随从,乘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炎京巍峨的城门.......
马车碾过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很快又被新的风雪逐渐覆盖。
武瑶站在宫墙之上,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茫茫雪原的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身后忽然出现一袭白裙的身影。
“姐姐.....”武瑶没想到是烟柔漪,倒也没什么隐瞒:“说是去江都找东西.....”
烟柔漪冷眉微蹙:“不会是.....他独自去能找到什么?
无异于大海捞针......”
武瑶摇头:“不知道.....或许夫君也只是去看看吧,若是说了容易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到时候遇上天人教的人呢?”烟柔漪很是不悦:“我暗中跟着去看看....”
武瑶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点头:“一切小心。”
“嗯.....到时候你跟雪儿说说,免得她担心。”烟柔漪嘱咐了一句便消失在了风雪中。
..........
寒风如刀,刮过江都城外辽阔的冰封湖面。
五六日的长途跋涉,马车停在这片银装素裹的湖畔前。
湖面宛如一块巨大而无瑕的琉璃,光滑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远山雪线融为一体。
宁邪依呵出一口白气,紫眸扫过这无边无际的冰原:“就是这里?
当初你就是在这片湖底下,跟天人教那群杂碎争夺那劳什子物件,最后搞得自己沉了下去?”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冷峭,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一次,她险些就真的永远失去他了。
凌不凡将自己的狐裘披在宁邪依身上:“嗯,就是这里。
当时意识模糊,只记得被一股巨力拖拽着下沉.....
那东西,或许就在下面。”
他开始解身上厚重的玄色外袍,随即将衣袍递给身旁的宁邪依:“我下去看看。”
“等等!”宁邪依眉头紧蹙,“下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冰水刺骨,暗流或许还在。
我水性尚可,还是让我下去。”
凌不凡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担心,你夫君我如今身怀霸道真气,早已今非昔比。
这点寒冷,还奈何不了我。
你乖乖在上面等着,帮我守着就好。
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在上面也能照应。”
“谁担心你了?”宁邪依不爽道。
“行了行了,别耽误事,等着!”说罢,他不给宁邪依再反驳的机会,体内真气悄然运转,一股灼热的气息自丹田升起,流转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起脚,对着脚下坚不可摧的冰面重重一踏!
“咔嚓.....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疯狂蔓延,厚厚的冰层应声塌陷,碎冰与冰冷的湖水混合着冲天而起,又哗啦啦地落下,露出一个幽深、冒着森森寒气的窟窿。
冰冷的湖水如同墨绿色的宝石,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凌不凡对宁邪依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纵身一跃,身影瞬间被幽深的湖水吞没,只留下一圈圈急速荡漾开来的涟漪和漂浮的碎冰。
“凌不凡!”宁邪依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冲到冰窟边缘,紫眸紧紧盯着那翻滚着泡沫和水花的漆黑水面,握着袍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周围再次恢复寂静,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扑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系在了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下。
湖面下的世界,光线迅速变得昏暗、模糊。
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穿透护体真气,试图侵蚀他的骨髓。
凌不凡运转霸道真气,在周身形成一层微弱却坚韧的气场,将大部分的寒意与水压隔绝在外,同时催动目力,艰难地打量着四周。
湖水浑浊,能见度极低。
水草如同鬼魅的触手,在暗流中摇曳。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在昏暗的湖底缓缓移动,真气在掌心凝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凌不凡在刺骨的湖水中已经搜寻了将近一个时辰。
冰冷的湖水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长时间待在这极寒的湖底也感到有些吃力。
他一次次催动体内那丝微妙的龙气,试图感应到那件丢失之物的共鸣,然而,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以及缓缓飘荡的水草、沉寂的湖石,再无任何特殊的回应。
“怎么会没有.....当初明明是在这一带.....”凌不凡心中焦躁,更多的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