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深呼吸后站在演说台上,向所有枫丹人发表她的接任演说。
她鼓起勇气向世人宣告自己是新的水神,随后诚恳地表示自己对于成为一个国家的新神明这件事没有什么经验,但会尽她所能,带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时代!
苏担忧极了,“这么说不行的啊!”
作为神明,作为一国之主,诚恳有礼好说话代表着软弱可欺!芙宁娜是去做统治者不是去交朋友的,正确做法是展示锋芒才对。
果然,黑乎乎的观众席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怀疑,“这就是新的水神?不会是枢律庭在糊弄我们吧?作为神明,我还以为会更强势一些……”
有讥讽,“喂,听到了吗?她最后还说让我们给她提意见呢!呵……”
有失望,“神明不是应该无所不能才对吗?她居然这么谦虚……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
有担忧,“她轻易就会被那些狡诈的贵族牵着鼻子走了吧!普通人日子要更难过了。”
有质疑,“我怀疑可能根本没有诞生新水神!她是枢律庭推上来安抚民众的傀儡吧?”
苏抬手向黑暗中的观众席来了一梭子元素弹想让他们闭嘴,但却什么都没有击中。
空按下少女的手提醒她节省力量,好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和异常。
空:“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芙宁娜记忆的重现。”
听到观众们的反应,演讲台上的芙宁娜紧张极了。
这只是她作为水神正式登台的第一天,结果立刻就被怀疑了身份!
这样下去的话,她和大家的性命都会……!不!不行!
芙宁娜用力握拳然后松开,心电急转瞬间想出了新的方案。
既然她所理解的水神不是枫丹人心目中水神该有的样子,那她就演绎观众们心目中的水神!
强势,有存在感,离经叛道出人意料!
“哈哈哈哈哈!”演讲台上的少女发出一阵捧腹大笑,“不错不错,我的子民们,唯有这样的你们才配得上我芙宁娜的统治。”
芙宁娜悠然自得地走下台,随心所欲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我之前在想,如果有一天登上这舞台的,是一名懦弱的傀儡,还声称要做这歌剧院的主人,枫丹的子民们是否也会顺从?”
“但现在看来……很好!你们都不是那种无聊的家伙,也有资格在这歌剧院中与我一同见证那些美妙的审判!”
芙宁娜表达出的追求转折和喜剧感的浮夸神设获得了枫丹人的认同感。
观众席上质疑的声音消隐,变成惊喜的呼声。
“原来刚刚是表演啊,我都忘了这里是歌剧院了……真不愧是我们的神!”
“新的神明居然这么有个性!吓了我一跳,不过总比之前那个懦弱的形象好。”
“又有趣又有魄力的神明,真是太好了,未来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
苏非常无语,“枫丹人真就热爱吃瓜看戏搞乐子呗?”
空也很无语,但还是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了一波,“枫丹人都是由天性渴慕感情的纯水精灵转化而来,因此喜欢追逐冲突和戏剧性也很正常……吧。”
芙宁娜仿佛天生的演员,在这欧庇克莱歌剧院中,已然成为了枫丹最亮眼的大明星。
“听闻这个国度的罪孽已无法涤净,那正巧,唯有罪恶之中绽放的正义才最为馨香!”
“只要在这欧庇克莱歌剧院,在这谕示裁定枢机之前,我魔神芙卡洛斯,就连世间的诸神都可以审判!
幕布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缓缓拉上,随后戏剧来到了第三幕。
顺利接任水神之位的芙宁娜一边努力了解这个国度,学习处理事务,日子逐渐走上正轨。
只是时光一天天过,镜中人所承诺的“盛大的终幕”却丝毫没有到来的迹象。
苏看着芙宁娜批报告,听审判,和官员开会扯皮,接见信徒巩固信仰……
“她每天的日程都很满呢。每件事似乎都不怎么重要,但又不做不行。”苏托腮,“这就是上班的感觉吗?”
空:“工作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令人疲惫的事物吧,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芙宁娜的日常似乎被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填满。
私人的时间用来想方设法应对预言危机,极少的闲暇中她则是独自一人坐着,发呆。
背负着秘密的她根本不敢和任何人深交,唯恐自己人性中的软弱跑出来,毁掉一切。
“今天终于结束了,扮演水神的一天几乎连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芙宁娜拍拍自己,“呼……别想太多了,明天还要继续,抓紧休息吧。”
然后第二日和之前的一万个日子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芙宁娜的状态越来越差,仿佛濒临枯萎却依然挣扎求生的悬崖上的花。
苏看着这样的芙宁娜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芙宁娜也曾用各种方法排遣心中的孤寂,调整自己的状态。
但华服、美食、歌剧等等只能令她开心片刻,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预言让她根本无法真正地快乐起来。
这一天的日程又是接待信徒。
芙宁娜面上熟练地应付着信徒的夸耀,心里却在无助地呢喃。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吧,说不定这场戏还要继续上演几百年……
好漫长……好孤独……还要多久……
“芙宁娜大人?!您……您是在流泪吗?”信徒惊诧的声音唤醒了芙宁娜。
“欸?哈哈哈,”历经过各种大风大浪的芙宁娜熟练地应对道:“唉,估计是我身上的水元素过于充盈了,真没办法,谁让我是司掌水元素的神明呢,哈哈哈……”
“怪不得,怪不得啊,”信徒的疑虑被轻松打消,甚至对水神的信仰更加坚定,“原来是神明大人您力量的体现!能见到这一幕我真是太荣幸了!”
看着芙宁娜笑着泪流不止的画面,苏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孤独,心脏随之泛起刺痛。
空沉默了一瞬,确定道:“她的精神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红丝绒的幕布合拢又拉开,最后一幕即刻上演。
看着舞台上新出现的存在,苏惊讶,“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