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整片海面都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游艇缓缓地驶回码头。
璐璐终于睡醒了。
“唔...我睡了多久呀？”
璐璐打着哈欠，走了过去。
“睡得像只小猪一样。”
斯卡蜜回过头，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好了，睡美人，派对要结束了哦。”
她走到船舱里，拿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的生日蛋糕。
“来，寿星最大。”
何诚有些不自然地接过打火机，为她点上了蜡烛。
在璐璐和白云曦共同唱起生日快乐歌声中，斯卡蜜双手合十。
她闭上了那双魅惑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下，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但当她吹灭蜡烛，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她的目光，越过了蛋糕和璐璐，精准地、深深地，落在了何诚的身上。
何诚与她对视了一眼，立刻又心虚地移开了。
吃完蛋糕后，三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码头。
当三人走到停车场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滑到了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学者多过像商人的年轻男人。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何诚手中的那个平板电脑上。
“初次见面，可以聊聊吗？”
何诚下意识地将璐璐和平板电脑护在了身后。
“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平板电脑里，白云曦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
白云曦的哥哥？
白家的人？！
何诚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车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就当何诚惊讶时，王涵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抱歉，吓到你们了。”
“我想，有件事必须要尽快通知一下你们。”
何诚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和王涵，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
半小时后，一家私人茶室里。
斯卡蜜很识趣地没有参与这场核心会议。
她借口要去补个妆，便独自一人去了外面的休息区，将空间留给了这些救世派的成员。
“抱歉，之前一直瞒着你。”
王涵首先开口，他看向何诚，主动解释道。
“没错，一直以来，为AI系统提供核心数据和庇护的，就是白泽安先生，也就是白云曦的二哥。”
何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事实上，当白云曦叫出那声“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所有。
这完美地解释了一切。
为什么王涵能拿到那些最私密、最完整的监控数据。
为什么他们在搞出这么大动静后，日月教和白家都没有立刻找上门来。
因为，他们的后台必须是一个在白家有能量的人。
“白泽安先生，也是救世派的人。”璐璐在一旁补充道。
“我只是好奇，”
何诚问道。
“作为白家的人，日月教的核心成员之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泽安，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茶叶在沸水中舒展的声音。
白泽安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因为，妹妹的计划，从一开始，我就是主要的策划人之一。”
“没错，我们天真地以为，用她的死亡，可以唤醒民众，曝光日月教的存在。”
“但我们都失败了。”
他继续说道。
“计划失败后，我一直在寻找新的、能破局的关键。”
“然后，我查到了璐璐小姐，于是，我主动联系了她，与他们达成了合作。”
“我利用我在日月教内部的地位，为他们提供了所有我能搞到的、关于妹妹的数据。”
“她从小到大的所有监控录像、网络痕迹、私人日记、甚至是心理评估报告...所有的一切。”
“因为她身边，一直有保护者跟随，所以，连六年前在游乐园与何诚先生你的那次相遇，也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这番话，彻底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那么，”
璐璐仰着小脸，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白泽安先生，你这次亲自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呢？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白泽安脸上的苦涩，变成了深深的悲哀。
“不。我是来...告别的。”
“白家...垮了。”
“什么？！”
王涵第一个失声喊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日月教的掌控者，不就是你父亲，白超雄吗？！”
“曾经是。”
白泽安摇了摇头。
他开始讲述这一年来，那个黑暗帝国所发生的剧变。
“妹妹死后，日月教立刻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内乱。”
“因为教规规定，继承人必须是拥有洗脑天赋的女性。”
“而她的死，让白家失去了继承资格，我父亲的地位也因此岌岌可危。”
“那一整年，日月教内部都在为了争夺最高权力而互相残杀，各个派系斗得你死我活。”
“我本以为，我会看到这个罪恶的组织，就此分崩离析，自我毁灭。”
白泽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力。
“但是，今年年初，一个男人出现了。”
“一个极其厉害、也极其残忍的男人....他以雷霆手段，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竞争者。”
“他用血腥的方式，整合了所有派系。”
“就在前不久，他彻底修改了教规，成为了日月教有史以来...第一位男性的教主。”
“现在，清洗开始了。”
“而我父亲和他所代表的、失去价值的白家旧势力，就是他第一个要清除的目标。”
他看着众人，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已经无法再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了。”
“现在，新的教主正在全力清除异己，你们随时都可能被他盯上。”
“你们...必须自己小心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平板电脑里的白云曦。
听完这些，璐璐和王涵立刻开始讨论后续的计划。
而何诚，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内心，却掀起了失望的情绪。
“内乱？一整年的内乱？”
“你是在告诉我？这么好的机会...一整年的、千载难逢的、可以彻底摧毁他们的最好时机...你们什么都没做？”
“你们这群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群人。
璐璐，拥有神级技术，却只满足于当一个网络判官。
王涵，一个只知道围着璐璐转的技术宅。
白泽安，身居高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重新整合。
“必须马上转移服务器！”
王涵脸上满是焦急。
“我们的家绝对不安全了！璐璐小姐，我们必须立刻找一个新的、更隐蔽的地方！”
“不仅是服务器。”
璐璐调出了一张鹏城的地图。
“我们所有人的身份信息，都有可能被泄露。”
“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行动。”
白泽安表情严肃。
“在没有搞清楚新教主实力之前，任何行动都等于自杀。”
他们三个人开始焦急地讨论着该如何隐匿的手段。
而何诚却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讨论。
“怎么了...何诚先生...”
何诚没有理会璐璐。
“白泽安先生。”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白泽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何诚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这一年，日月教内乱的这一整年，你，到底都在干什么？”
白泽安愣住了，他不明白何诚为什么会用这种充满敌意的语气质问自己。
何诚走到了他的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
“那是千载难逢的、可以彻底摧毁他们的最好时机！”
“他们内斗、分裂、互相残杀！只要你在那个时候，从内部放出一些致命的情报。”
“或者引导某一个派系，就能轻易地让他们万劫不复！”
“可是你呢？你什么都没做！你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这番尖锐的质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泽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羞愧和痛苦。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最终，他只能低下头，用一种充满了悔恨的声音道歉。
“...对不起。”
“我承认，是我...太过于乐观了。”
他痛苦地说道。
“我以为，我真的以为他们会在内斗中分崩离析。”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那个结局。但是...”
“但是，当我意识到，那个男人即将统一所有派系，意识到那个最好的机会即将永远失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的坦白，证实了何诚心中那个最糟糕的猜想。
他们，真的，因为犹豫和天真，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何诚先生，你别这样...”
璐璐看出何诚正在暴怒的边缘，连忙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试图安慰他。
“白泽安先生他...他也很不容易了...”
“是啊！何诚！”
王涵也跟着帮腔。
“没关系！不就是统一了吗？不是还有我们吗？！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然而，这些安慰，在何诚听来，却像最刺耳的噪音。
他甩开璐璐的手，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是深深的失望。
“拼了？拿什么拼？”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难怪这一年来，日月教根本没把我们这些所谓的救世派放在眼里！”
“原来，不是因为我们隐藏得有多好，也不是因为他们忙着内乱，没空搭理我们这些小角色！”
“而是你们根本什么也没做嘛！”
“现在好了吧？”
他环视着众人，那双死鱼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嫌弃的光芒。
“敌人已经磨好了。”
“而我们呢？我们这些所谓的希望，却在讨论着，该怎么找个好地方躲起来了！”
“真是...太可笑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他用力地甩上了茶室的门。
“璐璐...我原以为，你们是真的有能力、能改变世界的人！”
“我原以为，你们就是希望！”
“结果...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一股强烈的失望，让他感到痛苦。
紧接着，是更深刻的、对自己的自责。
“为什么...我会这么的弱...如果...如果我早就知道这一切...”
“如果一年前，我没有转身，而是选择去拯救天使，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