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西侧。
一座仿唐宋风格的主宅掩映在古松之间。
主宅外的小径上,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推着轮椅缓缓向前行进着。
而轮椅上坐着一位面色极其苍白的女孩。
女孩肤色近乎透明,仿佛阳光一照便会消散,苍白得几乎能看清她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双眸幽深如墨,唇色很淡,像是褪了色的花瓣,只有微微抿起时才能看出一丝极浅的粉。
轮椅的金属框架冷硬,显得她愈发娇小脆弱,可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按理说,这种生病的女孩通常不会很漂亮。
可她在精致五官的映衬下反而有种柔弱的美。
不夸张的说,怕是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了都会忍不住怜惜。
“筱寒姐,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啊,要不是你我都没法出门呼吸清新空气,就连见一眼阳光仿佛都成了奢望。”
女孩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柳筱寒停下脚步,笑道:“好端端的道什么谢,作为医生,照顾你是我的职责,你也别怨你爸妈,他们不让你出来还是担心你染上风寒,加重病情。”
“能说服他们也是你的本事啦,任何人在室内待久了肯定要到外面透透气,不然真的会憋坏的,而其他医生连提都不敢提,生怕担责任,只有你是真正为了我着想。”
“不是为了你,只要是我手底下的病人我都会为了他们着想。若裳,你放心,我已经和你爸沟通过了,他答应每天会让你出来晒晒太阳。”
裴若裳心头一紧,小声道:“筱寒姐,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出来太久了,相雅医院那边还积攒了一大堆事呢,得回去处理。”
“不走行不行啊?从小到大我接触的医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这几个字无疑勾起了柳筱寒的回忆。
去年年关,那个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的柳筱寒工作在长海市,不管和张远是什么关系,肯定不会走。
但此刻明显不行。
她是挺喜欢和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相处,也牵挂其病情,却不能永远留在这边。
毕竟,长海市才是她的家。
再说,明晚那男人就该从魔都回来了,她很想他。
“筱寒姐,你笑什么啊?”
柳筱寒摸着脸颊,诧异道:“笑了吗,没有吧。”
“还没有,平时一直板着个脸,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脸上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容呢,我看的清清楚楚。”
柳筱寒没有否认,点头道:“那也许是刚刚想起了我男朋友吧。”
裴若裳来了兴致,追问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结婚了呢,原来还没有啊,那......你男朋友应该也是相雅医院的主治医生吧,医术肯定非常高超,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不,他不是医生,也没在任何一所医院任职。但有一点你没说错,他的医术确实高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厉害!”
裴若裳惊讶的捂着小嘴。
她也就带着点恭维性质的说上一句,没料到筱寒姐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眸中似乎还闪烁着一抹崇拜之色。
要知道在几天前的专家会诊上,柳筱寒可是力排众议,将其他几十位国内外知名教授辩的哑口无言,最终一致同意采用她提出的保守治疗方案。
由此可见,她在心内科的专业程度堪称世界之最。
“那你男朋友应该是外科专家吧,他为什么没有在医院任职呢?”
“医学仅仅是他所学知识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他有自己的事业,对当医生并不感兴趣。”柳筱寒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到了现在,她当然知道张远掌握的医术都是自学成才,压根没考过什么行医资格证。
但如实回答未免太惊世骇俗,还是低调点好。
同时,她也没说张远是顶尖的心内科专家,比她自己都要厉害很多倍。
一旦说了,无疑会给眼前女孩带来希望。
柳筱寒没把握说服张远给裴若裳治疗。
张远不是圣母,世间的病人成千上万,若是碰到一个疑难病症就让他来,那今后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张远没有取得行医资质。
即使裴若裳的情况比当时的宁雨薇好上不少,但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而且风险还不小。
一切顺利倒还好说,可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柳筱寒在裴家待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裴氏集团拥有怎样的权势。
即使术前答应的好好的,签下一系列概不负责的协议,但谁也不能保证手术失败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人心往往是最难测的,柳筱寒不敢赌。
因此,她绝不可能主动往自己男人身上揽事。
至于裴若裳。
可怜是挺可怜,却也只能做到尽人事、安天命。
“筱寒姐,你扶我起来站一会儿好吗?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身体都快生锈了。”
“行。”
柳筱寒小心翼翼的把裴若裳搀扶起来,沿着小径缓缓朝着前面走去。
不远处的佣人见状,立马过来推着轮椅跟在后头。
“最近还有没有出现心绞痛的症状?”
“偶尔,自从服了你开的药后,频率比以前低多了,但四肢仍然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这是心脏供血不足带来的后遗症,没办法完全消除。”
“嗯,我知道,但现在的状态好受多了,所以还是要谢谢你。”顿了顿后,裴若裳小声道:“筱寒姐,你可以跟我说说,恋爱是什么滋味吗?”
“这......我也说不清,反正闲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无时无刻都想跟他待在一起,哪怕就一起吃个饭、看看电视都比平时显得有趣多了,时间还过得飞快。”
裴若裳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那他肯定对你很好吧?”
“那是当然。”
“奇怪,我哥平时也对我很好,可我却不怎么想他,有时候望着他在耳边啰里吧嗦还很烦,就......很想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