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里不痛快，但在苏以柠的眉眼间，却全是令人着迷的温柔。
在苏以柠春风细雨一般的安抚下，宋知礼打开了电脑。
找到顾画说的邮件。
他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内容让他感到十分荒唐。
他甚至有一刹那以为自己的视线出现了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顾画的辞职申请。
站在宋知礼身后的苏以柠，也一时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一脸惊愕。
顾画居然想走。
太不可置信了。
“这、这怎么可能？”苏以柠捂着嘴，忍不住惊呼出声。
宋知礼也觉得不可能，再难走的路都走过来了，他们苦尽甘来，顾画怎么会想着离开。
宋知礼蓦然起身，“我去问问她！”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开玩笑。
但苏以柠却不让，“知礼哥，你目前情绪不太稳定，容易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进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觉得你先镇定下来，然后再去找顾画姐问话比较合适。”
她给出最好的方案。
也是为了制造一个时间差。
她要取笑顾画一番，同时刺激一下顾画，以免顾画中途反悔。
苏以柠算盘打得很好，不过宋知礼并不清楚她的这一点小心思。
只以为她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
“那我晚点儿再问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宋知礼不懂顾画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来这一出。
他都没找她算账，她却要给他甩脸。
“我猜测，顾画姐应该是误发了。”苏以柠明知不可能，却还要口是心非。
“对，你说的对。”
奈何宋知礼竟然信以为真，“误发也是有可能的，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顾画好好的为什么要选择辞职。”
宋知礼又坐了下来，面上的愤慨还没有褪去。
相反，顾画倒是怡然自得。
温漫初看见了顾画的辞职申请，“你真的打算辞职吗？”
申请上没有批复，显然顾画还在走辞职流程。
顾画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不应该辞职吗？”
宋氏在榕城排得上名号，但规模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和刚刚冒尖的公司相比，宋氏好上太多。
但和顶尖的百年世家公司放在一起，又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出身名校、惊才艳艳的顾画，如果不是为了宋知礼，她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辞职是一件大事，需要慎重考虑。”而非一时意气用事，温漫初不是不支持顾画，只是她有顾虑。
“当然，宋氏给你的工资不低，但也算不高，而且这几年一直都没让你涨过工资，从这一方面来说，你应该辞职。”
温漫初单手支在桌面，抵着下巴。
她眼眸明亮，看着顾画的辞职邮件，给顾画做出理性的分析。
“到这一天才申请辞职，我已经拖延了很久。”如果一早知道宋知礼不适合她，那她不至于拖延到现在才递交辞职资料。
可惜，哪来那么多的早知道。
“毕业那会儿，贺氏向你抛出橄榄枝，你没有接受，反而坚定地选择了一直不被看好的宋氏，你在宋氏花费的心血，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然而，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还是落到这一地步。”
她劝过顾画，让她选择贺氏。
再不济，她还可以回自家公司磨练。
这样一来，兴许她可以不用那么累。
“我看重的从来不是钱，而是把赌注压在宋知礼身上。”从小出生在象牙塔的顾画锦衣玉食，她对金钱从来都没那么看重，“只是遗憾的是，他还是让我输了。”
输得彻底。
顾画不是没有设想过和宋知礼携手余生的生活，但岁月却如此残忍，硬生生地将她心目中那位温润如玉、一心一意的少年郎，雕刻得面目全非。
“好在，我输得起。”
尽管在这一场豪赌中，她从前不曾想过自己会输。
所以，当输局已定，她难免不知所措。
幸而，她即便没有心理准备，也不怕输。
“可你搭上了整个青春，耗费了所有，还差点丢了半条命，却换来黯然退场的结局，你真的甘心吗？”
除了宋知礼，就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顾画为了宋氏到底付出了什么。
在宋氏低谷期，喝酒、熬夜、空腹，对顾画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宋氏资金周转不过来，还是顾画拿出所有积蓄，才让宋氏安然度过危机。
甚至，在一次应酬上，顾画为了给宋氏拉赞助，她陪合作方喝了一箱又一箱酒，直到喝倒在谈判桌。
后来，还是贺淮川路过解了围，让顾画总算能停歇下来。
但这还没完，喝到腹胀的顾画一宿都没睡着觉。
直到在医院洗了胃，顾画才算活过来。
温漫初说她差点丢了半条命，也并没有说错。
顾画手中拿着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她对宋知礼的爱意，记录着两人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她目光坚决，面露嗤笑，“及时止损，总好过不甘心。”
不甘心是有的。
但逝去的青春，终归是回不来了。
遗失的美好，也早已变了模样。
与其藕断丝连，越陷越深，倒不如破釜沉舟，一刀两断。
年轻时候的选择，终于到了她买单的时候，她逃不掉。
也没想过要逃。
“可你不要想得太简单，宋知礼不会让你走的。”只要宋知礼不傻，就不会放任顾画离开。
不单温漫初清楚这个事实，顾画更清楚。
顾画不在乎宋知礼的态度，“宋氏不是宋知礼的一言堂，我的去留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
“也是，宋氏困不住你。”温漫初点头附和道。
要不是顾画一时头脑发热，偏要跳进宋氏这个火炕，那么，顾画怕是和宋氏永远都搭不上线。
若非顾画愿意，宋氏困不住她。
闲谈之中，温漫初注意到顾画手中的浅粉色笔记本，“你这都写了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可以丢掉的回忆。”也不是设计灵感，可以借鉴温漫初参考，而是一些她不再需要的回忆。
说着，顾画毫不犹豫地丢到了身侧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