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回事。”
王大友下意识的四下张望,见周边行人太多,便拽着杨庆有往南走到头,出了胡同站地安门东大街上后,才掏出烟给杨庆有散了根,神色稍显紧张的说道:
“拐棒胡同那瘸子你还记得不?”
“拐棒胡同?”
杨庆有闻言皱眉稍加思索后回道:
“陈其虎,四十来岁,没结婚,左腿稍微有点瘸,走路跟普通人区别不大,喜欢戴帽子,穿着很板正,跟一般单身汉不同,浑身上下倍儿干净,虽然档案上写着三代雇农,但看其行事作风,反而更像一文化人,尤其像学校教师。”
“对对对,就是他。”
王大友激动道:
“虽然说是在委托商店打杂,但真像个小学老师,跟你前院那邻居似的,夏天白衬衣冬天中山装,还稀罕拎一小皮包,邻居们都笑话他装相,不得不说,庆有你真是好记性,要不是我发觉他不正常,专门调了档案,还真不如你知道的多。”
“不正常?”
杨庆有忽略丫吹捧的话,直接问道:
“怎么个不正常法?”
“怎么说呢!”
王大友叼着烟,皱眉说道:
“就是不正常,行为不正常,还是大上周周末,就是月中那会儿,我那天跟媳妇去老丈人家,在西城外慈寿寺旁偶然看见了他,走路就跟电影上特务似的,三步一回头,专往小巷子里钻,我好奇就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干什么,没成想就跟了两条巷子就跟丢了,丫太鸡贼了,压根没法往紧了跟,只能远远的坠着,转眼人就没了,后来我不服气,上周末又跟了一次,结果连城区都没出,丫就把我给甩了,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
这么谨慎。
没问题才怪。
杨庆有神色凝重道:
“你确定没被他发现?”
“没有。”
王大友摇头道:
“上周被他甩掉后,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上班我专门去他上班的委托商店买了点东西,不仅没从他神情中看出不妥来,他还特热情帮我挑来着,跟以往没区别,应该是没发现吧? ”
“那不好说。”
杨庆有盯着胡同方向若有所思道:
“他要是真跟你想的那样不是一般人,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轻易动你,那种人,惜命着呐!即使动你,也得找一合适的时机,不做则已,要做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哎,对了,你跟老吕说过没?”
“没。”
王大友讪笑道:
“就老吕那身板儿,稍微跑两步就跟肺痨似的哼哧哼哧直喘,跟他说了能有什么用?别坏人没抓着,再把他累着,更何况,我怕他跟之前那家人脱不了干系,万一真是他干的,那可是亡命之徒,就我和老吕,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那倒也是。”
杨庆有点点头没反对。
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灭门惨案,到现在还悬着没破。
凶手要真是这姓陈的,一般公安还真对付不了。
瞎掺和,确实跟送命没区别。
“那你跟所里汇报过没?”
“也没。”
王大友再次摇头道:
“我又没证据,就凭两次莫名其妙没跟上人家,就跟所里汇报他有问题,那不是找骂啊!我才没那么蠢。”
杨庆有闻言哭笑不得道: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
“不然呢!”
王大友理当应当道:
“别人也没那本事不是,就凭你街上抓扒手的那双神眼,绝对能跟住他,到时候咱拿了证据,再往上报,既有功还不用冒险,多好。”
“好个蛋儿”
杨庆有没好气道:
“风险老子冒,功劳你丫领,想得挺美啊你。”
“扯淡。”
王大友撇嘴道:
“你丫能是外人啊?到时哥们把你名儿往上一报,功劳还能少了你那份?所领导敢贪,局里也不同意不是,你别忘了,咱们有两个老领导压他们头上,谁敢欺负咱?”
“你呀你,是一点都不糊涂。”
杨庆有苦笑道:
“不过你想多了,哥们我又回不了公安系统,要功劳干嘛?挂墙上好看呐!你自个留着吧!”
王大友陪笑道: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周日啊!”
杨庆有没好气道:
“你不是说周日他才出去吗?”
“哦对哈!”
王大友拍着脑门讪笑道:
“一紧张忘了,那周日一早我来找你。”
“行。”
杨庆有点点头应道:
“到时你早点来,具体的到时再说。”
“好,说定了哈,周日一早。”
王大友高兴之际,仍旧不忘瞥一眼胡同方向,好似生怕被那姓陈的瘸子发现似的。
杨庆有见状哭笑不得的拍了他一巴掌,催促道:
“别瞎担心了,没人盯着咱们,走吧!周日见了面再说。”
“好嘞,那我先走了。”
王大友闻言干笑两声,然后冲杨庆有点点头,很是听话的一步三回头的沿着地安门东大街往东走去。
“幸亏胆子小,否则迟早毁好奇心上。”
杨庆有见状摇摇头,苦笑一声,转身进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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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有回来了,看看我这条鱼怎么样?”
杨庆有刚踏进垂花门,就瞅见了拎着一条大鲤鱼的李强在跟邻居们嘚瑟。
瞧个头,起码得有个十来斤。
有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了。
前几年闹饥荒,山上跑的,水里游的,饿急眼的群众们
“可以哇李哥,这个头绝了,不得十来斤呐!哪弄的?”
“嘿嘿嘿!”
李强得意道:
“明儿不是腊八嘛!我下班后就想着去趟菜市场,看看买点骨头回来炖炖,没成想,刚好碰见给菜市场送鱼的大卡车,好家伙,满满一车鱼,个头一条比一条大,最小的也得三五斤,我一看这必须得弄一条啊!要是等明儿再去,早被关系户给分没了,于是就好说歹说,让卸货的售货员卖了一条给我,留到过年吃怎么样?”
“过年吃?”
一旁留着口水的阎解成插嘴道:
“您别开玩笑,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呢!真留到那时,怕该成鱼干了。”
“鱼干就鱼干。”
李强把大鱼往池子里一丢,满不在乎道:
“反正天冷瞎不了,回头晒成鱼干,炖起来说不定更香,解成,你要鱼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