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的朱漆栏杆突然渗出黑液,像极了司徒权杖上滴落的蛊毒。郑吉勒住马缰的手骤然收紧,指腹摸到马鞍下藏着的玄冰匕首——那是白薇薇临行前塞给他的,说“若闻香客发难,此刃可断蛊脉”。
“公主殿下,该进献和亲礼了。”闻香客的声音像蛇信子般舔过轿帘,他袖口露出的银链上,挂着枚青铜铃铛,铃舌竟是用人骨磨成的。郑吉看见轿帘微动,傀儡娃娃的指尖从帘缝探出,捏着的锦盒里,正躺着那半块巧儿留下的玉佩。
这是白薇薇设计的暗号——若傀儡递出玉佩,便是闻香客识破了伪装。
郑吉翻身下马的瞬间,闻香客突然冷笑:“万古族的二王子,何必替人族做嫁衣?”他猛地扯断银链,青铜铃“铛”地撞在轿门上,傀儡娃娃的动作骤然僵住,眉心的朱砂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你以为用龙涎香就能瞒过我的鼻息?这傀儡身上,分明沾着白薇薇的玄冰寒气!”
轿内传来丝线崩断的脆响。郑吉踹开轿门的刹那,看见傀儡娃娃正化作漫天冰屑,而冰屑中浮着张字条,是白薇薇的笔迹:“司徒要借异族之手屠城,他的本命蛊藏在闻香客的铃铛里。”
“找死!”闻香客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直取郑吉咽喉。却见郑吉反手甩出玄冰匕首,刀刃穿透铃铛的瞬间,里面爆出团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条青色小蛇,蛇眼竟与司徒的瞳孔一模一样。
“父亲的本命蛊!”郑吉的喉结滚了滚,耳后的魔纹突然灼痛——他终于明白,司徒让他送亲,根本不是为了和亲,是要借闻香客的手,用本命蛊控制他这个“叛逆之子”。
黑雾散尽时,闻香客的尸体已化作滩脓水。郑吉正要掀轿帘取出暗格中的傀儡残骸,却发现轿座下刻着串血字:“阿莲在司徒手中,以妖典为质。”字迹歪歪扭扭,像极了阿莲被胁迫时写的。
远处的异族营地突然吹响号角。郑吉望着奔涌而来的铁骑,突然将玄冰匕首刺向自己的掌心——血珠滴在轿内残留的冰屑上,竟浮现出白薇薇的虚影:“异族王是白氏旧部,他袖口有鸾鸟纹身,见此血契便知真伪。”
虚影消散的刹那,郑吉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他瞥见马鞍后藏着的玄冰蚕丝——是白薇薇提前备好的逃生索,丝线末端缠着片兰花,与阿莲留下的那片严丝合缝。
“抓住那个叛徒!”异族将军的怒吼声中,郑吉拽着蚕丝跃下悬崖。坠落的瞬间,他看见玄冰蚕丝在空中绷成直线,尽头竟系着只鸾鸟,鸟喙里叼着封密信,信纸上印着白府的地图,而地图中央,用朱砂圈着“妖典密室”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黑水河的渡船上,李静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与白薇薇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锁骨处的朱砂痣,比白薇薇的深了三分:“公主可知,你母亲当脸留下的凤印,就藏在傀儡娃娃的空心骨架里?”
李静猛地砸碎铜镜,碎片中突然跳出只萤火虫,翅膀上闪着微光,拼出“司徒杀母”四个字。这是白薇薇教她的密语——若遇危险,便打碎铜镜,萤火虫会指引生路。
而白府的药庐里,庞朗突然扯掉眼上的纱布。他的左眼已能视物,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药草,而是幅流动的血图——是撒豆成兵时,战魂残留在他眼底的印记,图上标着司徒的老巢:“薇薇姐,我看见阿莲被关在万蛊窟,她心口插着的……是你的玄冰簪!”
白薇薇指尖的诛妖剑突然震颤,剑穗上的铃铛与远处传来的鸾鸣共振。她望着窗外突然聚集的乌云,那些云层竟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傀儡轮廓,而轮廓的眉心处,正闪烁着与李静傀儡相同的朱砂痣。
“原来如此。”白薇薇突然笑了,玄冰灵力在她掌心凝成冰甲,“司徒要的从来不是李静,是用傀儡的血祭,激活藏在云层里的万蛊大阵。”她将手机系统调出的符文拍在剑身上,“庞朗,带伤兵去密道,我去会会这位‘老熟人’。”
剑刃划破长空的瞬间,万蛊窟方向传来阿莲的惨叫。郑吉攥着兰花花瓣坠入谷底的刹那,看见崖壁上刻着行古老的文字,翻译过来竟是:“双鸾同血,可破万蛊。”
而异族王的营帐里,刚收到的密信突然自燃,灰烬中浮起片玄冰蚕丝,蚕丝上的血迹,正与王袍内衬绣着的鸾鸟图腾产生共鸣——那是白氏皇族特有的血契印记。
风雨欲来的夜,每个人都握着自己的棋子,却不知这场棋局的最终落子处,早已被三百年前的血脉宿命,刻在了彼此的骨头上。
万蛊窟的石壁渗着粘稠的黑液,像极了司徒权杖上滴落的蛊毒。阿莲被铁链吊在青铜柱上,心口插着的玄冰簪正泛着冷光——那是白薇薇送她的及笄礼,此刻却成了镇压她灵力的法器。
“郑吉那小子,怕是还在做着两全其美的梦。”司徒用银针刺破阿莲的指尖,将血珠滴进琉璃盏。盏中蠕动的蛊虫突然兴奋地躁动,映得他眼底的贪婪越发狰狞,“等用你的心头血喂饱这些小家伙,再让郑吉亲手杀了白薇薇,他的魔骨就算彻底成了。”
阿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石壁上倒映的自己——发髻散乱,衣襟染血,活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可当司徒提到郑吉时,她还是忍不住颤抖:“他不会……他说过真心待我……”
“真心?”司徒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洞顶的水珠簌簌坠落,“你以为他送你的那枚玉佩是定情物?那是万古族的锁魂玉,早就悄悄收了你的生魂!”他猛地拔出玄冰簪,阿莲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滴在地上竟化作朵朵血莲,“你看,你的血都在为万古族绽放,这就是你的命!”
血莲绽放的刹那,黑水河的渡船上,李静突然捂住心口。铜镜里映出的血莲与万蛊窟的景象重叠,她指尖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竟与傀儡娃娃骨架里的凤印产生共鸣。“凤印显灵了……”李静望着镜中浮现的白薇薇虚影,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遇血光,持凤印者可召鸾鸟护佑。”
而花轿倾塌的边境,郑吉正被异族铁骑围困。他掌心的玄冰匕首已染满鲜血,耳后的魔纹因本命蛊被破而灼痛难忍。当他瞥见崖壁上“双鸾同血”的古字时,突然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血珠溅在玄冰蚕丝上,竟凝成只血色鸾鸟,直冲万蛊窟而去。
“那是什么?”异族王猛地扯开衣襟,胸前的鸾鸟纹身突然发光。他望着血色鸾鸟的方向,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是白氏皇族的血契!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了!”
万蛊窟内,血色鸾鸟撞破穹顶的瞬间,阿莲滴落在地的血莲突然绽放出冰晶。玄冰簪上残留的白薇薇灵力与郑吉的血契产生共鸣,竟在石壁上拼出妖典的真正秘密——所谓“摄魂”,根本不是吸取灵力,而是封印万古族的魔骨。
“不可能!”司徒疯了般挥舞权杖,蛊虫如黑云般扑向阿莲。却见阿莲突然挣脱铁链,抓起地上的玄冰簪刺向自己的心口:“郑吉,我信你最后一次!”
簪子没入心口的刹那,阿莲的身体化作漫天冰晶,竟将司徒与所有蛊虫冻在其中。她消散前,听见郑吉撕心裂肺的哭喊,还看见石壁上妖典的最后一页——“解铃者,需以真心为匙”。
与此同时,白薇薇正与王英并肩对抗残余的傀儡。当她看见天边亮起的双鸾霞光时,突然明白了系统未说出口的话——所谓“撒豆成兵”的勇气,“傀儡替命”的牺牲,从来都不是孤注一掷,而是彼此守护的信念。
“薇薇姐!”庞朗突然指着远方,左眼的血图里,阿莲消散的地方正长出株冰兰,“阿莲姐她……”
白薇薇的玄冰眼突然刺痛。她看见冰兰的花瓣上,印着阿莲最后的笑容,还看见郑吉抱着司徒的冰雕,在万蛊窟中长跪不起,耳后的魔纹正渐渐褪去。
而异族王的营帐里,李静手持凤印,正与赶来的白薇薇相视一笑。铜镜里,两抹身影交叠在一起,竟与三百年前白氏先祖的画像一模一样。
夜风卷起满地赤豆苗,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白薇薇握紧诛妖剑,突然发现掌心的伤口已愈合,而系统界面上,正缓缓浮现出新的符文——“终章:心热则魂不灭”。
只是谁也没注意,郑吉长跪的万蛊窟角落,那株冰兰的根部,正缠绕着半块碎裂的玉佩,与巧儿留下的那半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