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静默。
那一道由青锋劈开的天裂口，仿佛一扇裂开的门，通往时空尽头。
周清风迈步而入，苍穹合闭于他身后，世间再无声息，只有无尽的雷海奔涌于虚空之下。
这是天道的本源所在——
雷为道刑，海为规则之界，每一滴雷水，都是一段被封印的命运；每一丝涟漪，都藏着万千生灵的轮回。
而此刻，周清风孤身而立。
他的身影如剑，逆立在雷海中央，一人执锋，直视天穹。
嗡……
虚空中，一道清音浮动，如女子低泣，又如大道哀歌。
忽然，一道光落于雷海之巅，化作一道绝美人影。
她一身素衣，面容冷艳无瑕，眼眸如古镜照幽冥，周身气息高远圣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悲怜。
她，就是天道，是此方“世”规则意志的具象显化。
周清风猜的不错，此世的天道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信，不再是那个秉持着绝对公正，无休止运行的傀儡机械！
这也就意味着，天道，就是有意处处在针对着他！
她看着周清风，轻轻一叹：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周清风手中青锋在鸣，他目光锐利如雪：
“你夺我身躯，误我道侣性命，压我境界，如今却摆出这般遗憾模样，是觉得没有更早将我掐灭吗？”
他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心中的不满早已堆叠成实质化的杀意！
虽然不知道这天道在搞什么名堂，他必除之！
“你若是仙，那便应当审恶助善；你若是天，便该无情无义。”
“可你……装什么人？”
女子微微摇头，她看向周清风，眼神第一次带着真正的“注视”。
那其中并没有居高临下的藐视，反而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无奈。
一种让周清风感到有些意外的情绪竟然浮现在天道化作的女子眼中，那种情绪叫做留恋。
她轻声开口：
“你以为，我是不愿你入九境？”
“错了。”
“我……不敢让你入九境。”
她抬起手，虚空浮现一张残破古图。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早已一分为二。”
“你所在之域，名为‘世’。”
“而魔族所在之界，名‘宇’。”
“世与宇，原本同源，是同一个‘天地’，同一个‘天道’。”
“只因万古之前，那一场……逆天之乱，人族三祖设计，将天地一分为二。”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世界的天道意志也在那一刻一分为二了。”
“我便是在那时诞生，经过最初的混沌后，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
天道的话让周清风有些沉默，但是他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青锋，剑指着天道冷声道：
“你说这些与我何干？”
天道摇了摇头，那女子的脸庞一顿变换，竟然化作了温晴的模样，她就顶着那张脸走了出来，轻声开口道：
“因为我输给你了，周清风，我是本不可能输的，在此世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赢我，这不是我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只是因为这是天道的规则！”
“这也就导致我的力量大减，再难与‘宇’之天道抗衡，等到世宇合并，我将被它撕成碎片，然后被他吞噬。”
“到时候，他的规则将凌驾一切之上，所有的人族都将死去。”
她伸手指向周清风。
“你以为你在救人族？”
“不，不是的，你是在毁灭五域八州！”
“你以无气运之身，走至八境巅峰，再突破九境，你的剑早以‘破道’为志、以‘逆理’为道，是对我规则力量的巨大冲击！。”
“若你彻底破开九境，我的力量将彻底崩坏，那一道封锁‘宇’与‘世’之间的大道屏障，就将彻底崩溃。”
“到那时——”
她语声低下，眼神却如刀：
“天魔战场降临，魔族至尊临世，他们更是有着宇之天道的加持，这里将会变成他们的主场，人族再难有翻盘之机！”
周清风沉默，雷光缠绕在他身周，青锋嗡鸣。
女子却并未逼迫，只是静静望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将把一切引入毁灭的人。
“你说我残忍，你说我擅夺。”
“但你可知—我乃是此世最后的‘意识’，我比任何人更不希望此世走入灭亡。”
“可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道途带领人族误入歧途，你以为你就是对的吗？”
她的语气还带上了几分愤慨和委屈，好像真的有这些情绪，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恶搞，她的脸庞竟然变成了青莲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的异常。
“最开始我是想助你的，我帮了你很多，我帮助你残魂转世，帮助你遇到剑宗老祖接引，帮助你窥见过去未来，甚至还为你怎天增添了很多帮手，有破开轮回的偷渡者，有知天命的全知者，你以为你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吗？”
“可是你偏偏不按照我的想法来，哪怕你被夺去气运，我也在规则的最大限度内给了你气运的气机牵引，让你能够感受到那被夺走的气运，你以为这是每一个夺道者都可以有的待遇吗？”
“只可惜，你就是一意孤行，非要走到我的对立面，如今你胜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天道和周清风尽皆陷入到沉默之中，周清风也被这信息量冲的有些心神震动，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他已经走出了现在的道，不可否认，就算天道真的有如它自己讲的那般帮扶自己，可它后面处处针对自己也是真的！
如今让他险些永坠黑暗，让温晴伤到昏迷不醒，也是真的！
光这两点，就不可原谅！
“罢了，看你这表情，估计也不会认同我说的话，也不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天道意志摇头叹息道：
“我对你的夺舍，便算是第八劫，而这第九重劫我也没力量再去降下了！”
“这样吧，就让它简单一点，将选择权交到你手里！”
周清风平静下来，淡淡回复道：
”还有什么玄虚，尽管出手吧！“
天道意志又变了一张脸，变成了一张陌生的女子脸庞，声音也变粗了很多：
“你的第九重劫就是做一个选择。”
“你选择不渡，我会用我的力量治好你的道侣，同时继续庇护人族，同时我会给你一道气运，下一个百年，你便可轻松破入九境，而这百年里，我可以将宇和天魔战场挡下！”
“你若选择渡，我会让你突破九境，但我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意志将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收回，到时候天魔战场将立刻降临，但我的规则仍在束缚此世，你们人族的那些老祖将仍被困在八境巅峰，至少三到四日。”
“你们人族已经放弃了天魔战场全部回归，到时候天魔战场降临，你们要面对的是无尽的魔族大军，以及一个全盛的罗刹魔尊！”
“选吧，周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