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在三楼，302最里面的卧室，门外有人，我出不去，你快来……”
“嘟嘟嘟——”
电话忽然挂断，陈弈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确实是罗芳乐的。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杂乱，就像老式电视机里出现雪花屏幕时的声音。
陈弈又回拨一个电话过去，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陈弈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他知道那会是陷阱，可他真的找不到罗芳乐。
楼道的灯光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陈弈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回音像是被无限拉长，在寂静里显得十分怪异。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陈弈猛然停下脚步，回音却也慢了一步，这短暂的延迟，就好像有人跟在他身后，刻意模仿他的步伐，却又因不够熟练而露出破绽。
陈弈抬头看向楼梯扶手间的空隙，并没有任何异常，安静的就像是陈弈的幻觉。
陈弈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瞥见什么，立马扭头看向楼层标识，瞬间，陈弈瞳孔微缩，心跳陡然加速，那上面清晰显示着：3F。
陈弈确定自己是从九楼往下走，他数着也才走了两层，这层应该是七楼。
可现在，他直接瞬移到三楼来。
陈弈闭上眼平复情绪，再次睁开眼睛冷静的环顾四周。
楼道里的墙灰泛黄，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有几张被人用刀划花，显然很烦这种乱贴广告的行为，但又有新的小广告就贴在旁边，看着还有些嘲讽的意味。
头顶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感应装置有些年头了，已经不太灵光，整个楼道里只有陈弈一个人，灯光随时都会熄灭。
陈弈低头看看脚下的楼梯，又抬头看着上面的楼层，深吸一口气，转身又往上走回去。
很快到了上一层，陈弈神色凝重的看着楼层标识，很清晰的显示着：9F。
陈弈握紧手中的扳手，继续往上走，就算路过他最开始计数的九楼，陈弈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十楼走去。
9F。
清晰的标识牌挂在墙上，与“三楼”一样，墙上也贴满了小广告，也有同一片区域被刀划破，也同样的覆盖了新的小广告。
除了标识数字不一样，楼道里的所有东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复制粘贴。
“嗡嗡嗡”
手机震动，陈弈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接通电话，率先开口：“你在哪儿？”
对面似乎没想到陈弈会先说话，愣了一下才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我在302啊，你怎么还不来？”
“我好害怕……他们好像疯了一样的打起来……”
陈弈没耐心听这假货用罗芳乐的声音哭诉，直接打断它的话：“哪个三楼？”
“哪个三……三楼不就一个吗？小弈，你不要吓我了，他们……”
忽然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踹门，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电话猛的被挂断。
“……”
“周清。”
灯光闪烁着陡然熄灭，整个楼道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罗芳乐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门，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一片狼藉。天花板上仅剩钨丝的白炽灯摇摇欲坠，地上满是破碎的杂物，木板、碎布、棉花、玻璃碴子等等散落一地，一脚踩上去，嘎吱作响。
一股冷风从楼道尽头吹来，带着一股肉类腐败的臭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罗芳乐不禁侧目，眉头紧锁。
这味道，很像停尸房。
罗芳乐收回目光，环顾着四周，走廊两侧的墙上遍布抓痕，满是疯狂，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坑坑洼洼、布满暗红色锈迹的墙面。
墙面上的坑洞里还流淌着一股黑色的液体，顺着墙面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罗芳乐走近，凑近墙面仔细闻了闻，并没有什么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清晨的公园。
罗芳乐挑眉，想了想还是没有上手碰这东西，提着栏杆就在地上的水洼里搅了两下，听着黏腻的声音，和搅动的厚重胶质感，罗芳乐更加疑惑。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正朝着她的方向逐渐靠近。
罗芳乐立刻停下动作，回到房间门口，握紧手中的栏杆，侧身贴在门框后等着那人靠近。
“吧嗒，吧嗒。”
这人似乎穿着皮鞋，走路不疾不徐，仿佛不是置身在脏乱的楼道里，而是在宴会厅。
罗芳乐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人，那也正是她来这的目标。
顾川。
在关于顾川的资料里就有提到，这人有强迫型人格障碍，对秩序和完美有着病态的执着，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极度得体，容不下丝毫差错。
就连他接收的病人，也被要求保持这种得体。
罗芳乐不明白顾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此刻目标出现，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罗芳乐握紧了手中的栏杆，心中不断模拟着以什么角度攻击能确保一击命中。
“嗯？灾域……”
那人在离罗芳乐只有几步的距离时，忽然停了下来，低声喃喃自语。
罗芳乐说不上是紧张还是什么，只觉得脑子忽然有点晕沉沉的，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眩晕。
“罗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先安置好另一个病人再来找您？”
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没等到罗芳乐的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看来您需要休息一下，那我就不打扰了。”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罗芳乐眼前一黑，勉强扶着门框顺着滑落在地，只来得及将栏杆藏在身后就彻底失去意识。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簌簌”
一只像是老鼠的黑影忽然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迅速闪到罗芳乐身边，对着她垂落在地的手就咬了上去。
剧烈的疼痛拉扯着罗芳乐的神经，恍然间她似乎听到了谁在叫她的名字，渐渐的，罗芳乐好像真的听到有谁在叫她。
罗芳乐甩了甩头，捡起栏杆，撑着门框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看着虚化摇晃的走廊，眼神有些呆滞和茫然，良久，才慢慢靠着墙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