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九楼的走廊更加破败，脚下的地板开裂，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碎的只剩下一些钨丝，墙皮大面积脱落，奇怪的暗红色锈迹爬满了裸露的砖石。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幽深的黑暗不知通往何处，两侧的房门全部敞开，门框扭曲变形，像是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
罗芳乐顾不得细看，身后，凶手的脚步声紧追不放，罗芳乐眼前发晕，只觉得大脑里像是蒙上一层雾，昏昏沉沉的几番闷痛袭来。
罗芳乐握紧了手中的铁栏杆，手背上青筋明显，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只是几息之间，凶手的呼吸声就清晰可闻，罗芳乐憋着气挥棍抡向身后，一声闷响传来，罗芳乐趁机一个箭步冲向最近的房间。
一头扎进房间，回身狠狠砸上房门，“砰”的一声关紧，迅速反锁，听着那清脆的落锁声，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罗芳乐远离房门几步，闭上眼缓慢呼吸调整着状态。
待呼吸平缓后，罗芳乐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里像是早已废弃，墙皮剥落，露出底下经年累月留下的棕黄色污渍。
客厅的光线很暗，窗帘紧紧拉着，还有几根缎带系着，完全的将窗帘展开，像是要隔绝外界的一切。
家具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沙发歪在客厅的一角，像是被人随意丢弃。墙上的水渍蔓延开来，形状扭曲怪异，看得久了，能幻视成某张人脸，让人心里发毛。
罗芳乐走向厨房，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厨房的橱柜门半掩着，有的甚至脱落了一半，歪歪斜斜的挂着。水槽里满是污垢，黑色的污渍干涸在边缘，像是某种凝固的血渍。
灶台上放着一个生锈的锅，锅底黑漆漆的，边缘还挂着一圈凝固的油渍。罗芳乐伸手碰了碰，手指沾上了一层黏腻的油渍，可化开外面油污的颜色，里面却是暗红色的油块，凑到鼻尖，闻着有股铁锈味。
冰箱里出乎意料的很干净，能看出使用痕迹，却连一点污渍都没有，和灶台形成明显的差异。
罗芳乐垂眸思索着，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几乎所有用具都附着有暗红色的油块，除了冰箱。
罗芳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厨房的门帘上，厚重的黑色的门帘。罗芳乐上前捏住一块门帘在指尖揉搓，指尖上很快化开一片红色的油渍，和灶台上的一样。
罗芳乐挑起门帘看向客厅，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闻多了让罗芳乐有种回到案发现场的错觉。
忽然，罗芳乐的眼前闪过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没等罗芳乐看清楚，人脸又迅速消失。
“……”
罗芳乐没有时间耽搁，继续在屋内展开搜查，一路检查过卫生间和其他两个次卧，房间里的摆设，简单的像是没有使用过，只有最基础的陈设和铺满整个房间的暗红色锈迹。
罗芳乐最后来到主卧，一推开门，并没有刺眼的锈迹，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柔软的大床，衣柜敞开着，各种颜色的衣服挤满了衣柜的空间，还有一些衣服就那么随意的丢在床上。
罗芳乐左手边有一个简易的衣架，上面挂着几件外套，最外层的一件大衣上还沾了一些细碎的草屑，像是从外面回来时不小心沾上的。
罗芳乐朝里走了几步，床尾放着一个有些掉漆的木质小板凳，上面摞着几本医学杂志和一本翻旧了的笔记本。
罗芳乐捡起笔记本，第一页的左下角就写着一个名字：康程。
记录的内容多是实验数据和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碎碎念，罗芳乐能看懂一些数据，大致是和脑电波的变动相关，但前后信息串联不上，她也无法确定结果是什么。
收起笔记本，罗芳乐看向对面墙上贴着的几张照片，相片边缘微微卷起，照片里的人笑容灿烂，展示着自己去过的风景，可那些风景很明显是抠图的。
窗户半开着，微风轻轻吹动轻薄的蓝白色窗帘，带来一丝泥土和花草植被混合的清新气味。
罗芳乐挑眉，这里的窗帘没有系上。其他房间的窗帘全部展开紧紧遮住窗户，罗芳乐尝试过拉开那些窗帘，却发现窗帘的所有边缘都被一排钉子钉紧在窗框上，想要扯开就得耗费很大的力气。
而且只是拨开窗帘的一角，罗芳乐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窗外等着她扯开窗帘。
这种直觉，罗芳乐在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时感受过。
罗芳乐不是没有见过古怪的案子，可今晚这一系列的事，却让罗芳乐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她还在现实吗？
速度极快却只追着她不动手的凶手，破败废弃的建筑，脏乱腐臭的走廊，铺满房间的锈迹，暗红色的油块……
罗芳乐揉着眉心，只觉得今晚这一切就像某种纪实恐怖片，她成为了那个倒霉催的主角。
“砰！”
突然，一声巨响打住了罗芳乐的怀疑，房门被重重砸响。
罗芳乐停下了前往窗户的脚步，目光落到外面的过道上，“砰”的又是一声砸门声。
紧接着，密集的砸门声如鼓点般落下，一声比一声急促，一下又一下激烈的撞击着门板。
罗芳乐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铁栏杆朝着门外走去。
在罗芳乐转身的瞬间，一阵风吹起了蓝白色的窗帘。
窗外，一片大雾弥漫。
“奇怪，附近的租房信息里，这也在对外招租九楼的房间，可这一层，看着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陈弈一边拿着手机查资料，一边拿着手电筒查看着满是灰尘的房间。他试过了，整个九楼也就这个房间能进，其他的房门紧锁，陈弈的背包还落在罗芳乐的车里，就算想使点不正规手段他也没辙。
只不过那像是老鼠的东西进来后也没找到，结合现下的情况，陈弈也不觉得那真的只是老鼠。
但陈弈想不通，如果顾川要动手，为什么会选罗芳乐？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追查到一些顾川关于人体实验的犯罪线索，那也只是基于犯罪分子的认识，对于厉鬼世界，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选她？
“哗啦——”
忽然的一阵风吹起客厅的窗帘，陈弈扭头看去，窗户外的月亮暗淡，几乎就要消失。
恍然间，月亮猛然收缩了一下，像是一颗心脏跳动一般的，收缩了一下。
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