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瑜离开了，在陈弈说出试图救他的事情后，深深的看了眼陈弈，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随后微微点头，没说一句话，转身回到了那个困住他的房间。
陈弈看着关上了门的房间，门边的那盆四叶草轻轻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动，陈弈沉默了两秒，转眼将目光落到江临身上，若无其事的开口到：“走吧，别让秦主任久等了。”
江临没有回头看向陈弈，只是匆忙点头，迅速走向走廊尽头的诊室。
“笃笃笃。”
江临敲响诊室的房门。
房门无声的打开，江临站在门口没有进入，只是侧身示意陈弈独自进去。
陈弈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径直走向诊室，在经过江临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直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人一起带进诊室。
江临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陈弈拽进去，等意识到自己进入诊室后，江临只急得想转身赶紧离开，却忽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起坐下吧，好好聊聊。”
“你他……”江临张口想骂人，但立刻停下，那句脏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根本不敢骂出口。
秦主任厌恶满口脏话的孩子。
陈弈压根不理会江临浑身散发的怨气，看着依然一脸温柔笑意的秦素，也扬起笑容走到沙发坐下：“好说好说，主任想聊什么？”
诊室的门在江临身后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壁，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室内的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混合着一茶叶的清香，让人不禁放下防备，有些困意。
江临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以保持头脑清醒。看着似乎毫无防备，还有闲心和秦素东拉西扯聊天的陈弈，江临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恼怒。
凭什么陈弈备受儿科那么多怪物的关注还不会遇到危险？
凭什么被他伤害过的人明明要杀了他，却因为他一句话就放弃报仇？
凭什么他原本想拉拢的队友全都成为陈弈的人？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帮他？
凭什么？
……
江临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对外界完全失去感知。
秦素看向江临的目光温柔，眼底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是个好孩子，你不应该那么冒进的，都惹出他的坏脾气了。”
秦素身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陈弈向目光里带着一些无奈，似乎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可别，他那臭脾气可不普遍，怪不到我身上。”陈弈立马开口反驳。
陈弈的目光落到秦素手边的盒子上，紧接着开口到：“秦主任，我还没死，有记忆，想必你也清楚我回来的目的。”
秦素微微点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放在桌上的盒子：“当然，只是没想到你的速度那么快，快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也算计了儿科。”
秦素嘴角虽然还挂着笑容，但看着陈弈的目光却带着审视。
陈弈眉头微皱，微微倾身向前，直视着秦素的眼睛，有些疲惫：“我没时间浪费在寒暄推诿上，你也让秦颂主动把硬币给我了，不要再绕弯子。”
秦素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些兴味：“你意识到了吗？那你还觉得这只是简单的交易？”
陈弈眸光一沉，看着一贯以温柔示人的秦素，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又忽然放缓了语气，摇了摇头有些歉意：“我知道我的情绪有些冲动了，但是失去的太多了，我无法保持理智。”
秦素盯着陈弈看了一会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演戏的孩子，会用表演去掩饰你真正的目的，我并不在意你的手段。但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闻言陈弈抬头看着秦素，微微眯起了眼睛。
秦素笑了一下，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话音一转说到：“在完成交易之前，我们不妨先互相了解一下？”
“我知道你是陈弈，有神秘的不可知的来历，我对那些并不在意。”
秦素话音停顿片刻，抬眼看向陈弈，语气平静却有些恍惚：“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认为这个世界是真的？”
陈弈这会是真的愣住了，虽然他经历过多次怪谈，有些怪谈里也出现过鬼怪怀疑世界的情况，但是都没有如此具体直白的问题。
就算是在第二个红馆怪谈里，里面的纸人提到过玩家离开的情况，出于是头盔和镜子安排的试炼怪谈，纸人的存在就是特地出现的，意图告知陈弈，怪谈世界与现实模糊了界限。
后面的怪谈里或多或少也出现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怀疑，就像福利院的蒋院长，可他们的怀疑都是基于怪谈世界的本身，而非怀疑到整个世界的虚实。
眼前的人，不对劲。
按照已知的线索来看，秦素就是现实里秦谣和秦颂一直念着的母亲，这和游戏里的身份都能对得上。
现实世界里，陈弈见到三个有关这一家子的人：查理、秦谣和秦颂。
查理在金海河岸造成了康善等人的失踪，并且困住了蝴蝶。
秦谣是在离开江维新茶馆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她有两个个体，活人和拥有灾厄气息的诡异物。
活人秦谣被付叔关在福利院里，移交给蒋院长去调查她身上的异常。而另一个拥有灾厄气息的秦谣被周清绞碎，只留下一颗破碎的灾心碎片。
至于秦颂，估算错了陈弈身边的战力，直接被周清送走。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来自于所谓的母亲，也就是秦素。
秦素的另外两个孩子，陈弈也只在游戏里来到儿科时才见到，还不确定真假。
但根据查理所说的灾厄数量，很有可能另外两个孩子之间，还有一个灾厄。
秦释的能力虽然破坏性强，但只是固定在一个房间，并没有灾域的规模。
思考良久，陈弈忽然抬头看着秦素询问到：“您是通过秦佑来这儿的吗？”
秦素的笑容愈发温柔：“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秦素看着陈弈，满眼的欣赏，转过椅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色的病历本。
看着病历本自顾自地开始讲述：“曾经有一个孩子，他在医院里长大。那里充斥着生离死别，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绝望和痛苦。”
“他见过那些家庭在病房外分崩离析，见过人们跪地祈祷，眼中满是无助，和期望奇迹降临的期冀目光。”
“这个孩子每天都在这样的环境，慢慢的，他开始恐惧死亡，那种恐惧深入骨髓。他渴望奇迹降临，就像在黑暗中渴望一丝曙光。”
“然而，他都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什么是希望。”
“因为他从出生就在医院，或许也不是医院……他没有接触过医院外的人，不知道希望是什么样的。”
“所以希望并没有降临，他等啊等，最终，他的思想开始扭曲。”
“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生老病死是无法逃脱的枷锁，而人们却还在无知的挣扎，企图希望降临。”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他想要成为掌控生死的人。”
秦素摸着病历本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翻开第一页：“那个孩子，他用自己的方式创造了希望，也创造了绝望。他打造的囚笼，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无数人。”
陈弈听到此，轻声开口道：“和吴江瑜一样。”
秦素轻声笑了一下，点点头：“对，和那孩子一样。”
“他们都是一样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期待，偏偏有了能改变这些的机会，就开始以自己固执的思维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帮助别人。”
秦素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些冷漠，似乎并不满意他们的选择。
陈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不，吴江瑜做到了，他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