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中,一片肃穆,灵堂已经布置妥当。白色的帷幕悬挂四周,素色的灯笼点缀其间,整个灵堂显得格外凄凉。
克热木静静地跪坐在棺材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地面,仿佛那无尽的黑暗能够吞噬他的痛苦。他的嘴唇也因为太久没有喝水而变得干裂,起皮的地方甚至有些渗血。
哈吾勒站在一旁,看着父亲如此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如今母亲突然离世,而且还是被人害死的,这对父亲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哈吾勒心疼地看着父亲,他明白父亲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然而,他也知道不能让父亲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否则他的身体肯定会垮掉。
在多次劝解父亲无果后,哈吾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小心翼翼地递向克热木,轻声说道:“父亲,这是我从废墟中找到的,想来应当是母亲的遗物吧。”
这两日,哈吾勒一直在大火过后的寝宫废墟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母亲留下的东西。尽管大部分物品都已经被烧毁,但他还是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没有被波及的物品,这令牌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儿子的话,克热木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那块令牌。那是一块由洁白无瑕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令牌,一面刻的玄王妃,一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它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他轻轻地将令牌捧在手心里,感受着它的温润与光滑,然后用低沉而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这是当年,你母亲嫁给我时,王祖母送给她的白玉凤令。你母亲一直以为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王妃令,用来证明身份和地位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继续说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块凤令实际上是当年王祖父离世时,特意留给王祖母防身用的。它不仅仅是一块象征权力的令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
克热木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这块凤令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力,它是唯一可以直接越过君王,号令整个楼兰的将士,以及所有的禁军,包括父王的那些暗卫,都必须无条件地听命于这块白玉凤令!”
哈吾勒听完父亲的讲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小小的白玉令,难以想象这样一块看似平凡的令牌竟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既然这是王曾祖父给王曾祖母防身用的,那她为什么会把它给母亲呢?”哈吾勒满心狐疑地问道。
克热木沉默片刻,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解释道:“这其中缘由,自然是与你母亲的性子有关。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你王曾祖母对她极为信任,所以才会将这白玉凤令转交给她。”
“ 而且,这块白玉凤令在你王曾祖母手中时,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后来,你王曾祖母担心有人会不择手段的将它夺去,便悄悄地将此令牌送给了你母亲,同时还命人打造了信王妃和成王妃两块玉令。不过,那两块玉令所用的只是普通料子,并且也没有雕刻凤凰图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不知道真正的令牌在何处。”
哈吾勒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他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可是,孩儿记得当年王曾祖父是直接被封的太子,并没有被封王啊?那为何会有‘玄王妃’的令牌呢?”
克热木面无表情地将令牌轻轻递还给哈吾勒,然后缓缓地说道:“其实,这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呢。想当年,在他被册封为太子之前,高祖原本是打算将他封为王爷的。然而,就在尚未正式封王之际,他却凭借着卓越的战功和过人的智谋,深得高祖的赏识与器重。于是,高祖当机立断,直接将他封为太子,跳过了封王的阶段。如此看来,当年高祖心中所想,应该就是要封他为玄王吧!”
哈吾勒听闻此言,如梦初醒,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感到十分惊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啊!难怪当年父亲要封王的时候,王曾祖母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拍板选用‘玄’字。想必就是因为当年,王曾祖父已经得知自己即将被封为‘玄王’,所以才特意打造了这块‘玄王妃’的令牌吧。只是谁能料到,后来竟然直接被册封为太子了呢!”
克热木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哈吾勒的推断。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对哈吾勒说:“你作为长子,肩负着楼兰的重任和期望。这块令牌意义非凡,就交由你来保管吧。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哈吾勒听完父亲的话,如遭雷击般直接跪了下去,他满脸惊愕地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说道:“父亲,您这是什么话啊!您正值壮年,又是太子,您才是楼兰未来的希望啊!儿子尚且年幼,怎么能接下如此沉重的担子呢?”
克热木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旁那漆黑的棺椁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棺椁。突然,一滴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棺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父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克热木的声音低沉而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哈吾勒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向那副棺椁,这两日他一直在火烧过后,母亲生前所住寝宫的废墟中翻找,除了想扒出母亲的遗物外,他还想看看那密道。他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母亲已经通过密道逃走了,远离这场可怕的谋杀。
然而,当他亲眼看到密道的出口被从外面锁住时,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意味着根本没有人从密道离开过,母亲确实已经遭遇了不幸。
而且,以母亲的性格,她若是有机会逃脱,绝对不会扔下巴嬷嬷和达尔姑姑,独自面对那场熊熊大火。想到这里,哈吾勒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悲痛,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