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彤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就撇了撇嘴，“现在你想起小曦来了。”
不知为何，汪洋感觉王语彤的语气中有些抱怨……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她最近在忙着联系梅奥那边的访问，估计过两天就有消息了。”
汪洋这才恍然，随即心情就有些失落。
越努力去寻找，他就越接近一个事实：想要做到他预想中的样子，以目前的条件，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对了，我最近也一直在关注医疗方面的问题，”王语彤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严肃地看着他，“我就是想问，你还想继续做下去吗？”
汪洋抬起头，对面的女孩眼神清澈，嘴唇上还沾着几滴油渍。
他沉默了片刻，心里哀叹一声，然后抽出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女孩的唇。
他知道不管做什么决定，王语彤一定会支持他。可是一想到这个项目可能要持续几十年的时间，而且资金回收周期特别长，就连现在的他都没有太大信心。
“你是希望我做还是不希望我做？”汪洋努力做了一个笑脸。做太难，不做他又不甘心。现在他不妄想用AI辅助诊断所有疾病，但是有些病完全可以通过AI技术扼杀在摇篮里。
王语彤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握着他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下。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王语彤脸上多了一抹调皮的笑。
“什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孩脸上瞬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当初姐姐能让你从一个班上倒数的学生变成班上数一数二的学生，现在姐姐自然也能帮你把人人医疗从零到一做起来。”
女孩的脸上闪着自信的笑。汪洋轻轻握着王语彤的手，心里涌出莫名的感动。
本以为现在的他可以说已经是无欲无求了，毕竟就算不做人人医疗，钱也够花了，王建业也认可他，父母也过上了好日子。
后面的时光完全可以就这样按部就班地上课，去公司上上班，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他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最近经常会梦到自己躺在医院的走廊里。而且如果未来It发展得没有那么好，老丈人还会不会认他……之所以对王建业一直不感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王建业其实并不认可他，他认可的只是AIt。
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想通了这些，汪洋嘴角终于多了一抹微笑。
“谢谢姐姐！”汪洋抓起王语彤的手，在上面轻轻亲了一下。
“哎，不客气。”王语彤笑靥如花。
汪洋顿时有些无奈。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陈曦，他还能理解，可这是王语彤啊。
……
四月五号。
安排好公司的工作，一行人正式启程。
直到上车的时候，汪洋才注意到后面多了一群小尾巴。本来是他和王语彤一块去，结果现在又多了个林妍，没多会儿又蹦出个陈曦。这会儿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他可是怕陈曦怕得要命。
果然，陈曦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牵着林妍的手，率先踏上了车子。
汪洋摸着鼻子苦笑。
现在不但是人人医疗办不成，陈老爷子的交代也办不成啊。
或许得找个时间单独找陈曦好好聊一下。
不过话虽这么说，毕竟找男朋友这件事情还是要看她的个人意愿，也没办法强求。
他最担心的是引起陈老爷子不满。
经过十四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到达RSt。
经过一夜的休整，一行人终于来到梅奥。
汪洋其实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里。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大厅里空空如也，当时他特别好奇，为什么医院里竟然看不到人。
后来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的门诊费用很高，几百美元起步，所以基本上没有门诊。只是后来就没有再做过深刻的了解。
前段时间这边的同学给他提供了一些资料，让他有所启示，可是却无法借鉴。
两个国家的国情并不相同，这边更多的是全科医生和社区医院，要么就是私人医生。
一些像感冒之类的小病，社区医院之前就全部解决了，花费也少，根本不需要去这种大型医院。
能来这些大型医院的，要么是钱多的，要么是病严重的。
国内最缺的恰恰是全科医生。
再次抬头看了眼大门口，几个人便跟在陈曦后面走了进去。
与上次来不同的是，这会儿身旁竟然多了四个警卫，还有四个便衣模样的人。
不用想，这些都是跟在陈曦身旁的。
进门没多久，就过来两个金发碧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男一女，标准的西方面孔。而且说话的语气十分和善，尤其是在面对陈曦的时候。
果然，权力在哪里都是通用的……汪洋低头牵了牵嘴角，顺手抓过王语彤的小手。
“干嘛？”王语彤白了他一眼。估计刚才他的样子都被她看在眼里。
“我是想，你以后出门一定要跟小曦一起。”汪洋抓着她的小手指，轻轻捏着。
“要你说，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王语彤撇了撇嘴，可忽然表情就有点僵，然后便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汪洋。
简单交流了一下，汪洋才知道这里有标准化的访问流程。
很快，两个医生就带着几人开始正式参观。
汪洋急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刚刚医生已经说过，里面不允许拍照。
……
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算是草草把整个医院转完，下午会有专人来解答他的疑问。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到了住院区。根据两个医生的介绍，这里面不允许参观，不过因为他们身份比较特殊，破例带他们进来，但要求尽量少说话，有疑问可以事先记录。
这倒是让他理解了来之前所做的了解——患者的需求是第一位的。
另外，让他比较惊讶的是，这里的医生护士全部拿固定薪资，没有提成，而且科室主任跟普通医生的薪资差别并不大。
当时他听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讽的笑，他可没忘记母亲住院第一天花的那些钱。当第二天看到账单的时候，他只觉得天都塌了，一万多块啊，整整一万多块。
他可不信，里面所有的事项都是必要的，各种检查统统来了一遍。现在的他也能理解，这是规避责任嘛，万一有隐疾查不出来，然后收治了，因为隐疾出现医疗事故，谁都不想担这份责任。
所以，为了逃避责任，就可以无限地去挥霍病人的钱。
这也是他要创立人人医疗的初衷，通过尽可能全面地收集病人身体的各项数据，排除隐疾的可能性，让诸如脑梗这样的疾病由治疗转向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