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凉王府!
内室房门紧闭,朱雄英站在外面的廊檐下来回踱步,越王同样有些焦虑不安。
一个时辰后,房门被突然打开,朱雄英立马快步上前。
只见周王走了出来,双手是血,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极为疲惫。
“五叔,如何?”
周王松了口气,缓缓说道:“脸上凸起的死肉已经全被割掉,不过,臣实在不敢割的太深,应该还会有残留,至于脖子上的烧痕,太过危险,实在没法动刀,用了草药,血也止住了,并包扎起来,只要按时换药,好生养上几个月,应当是没事了,至于能恢复几成,臣也不保证!”
要不是皇帝点头,无论如何周王都不敢冒着极大的风险给凉王动刀,所幸没什么事了。
“让五叔费心了!”
朱雄英连忙吩咐道:“老二,扶你叔爷下去歇歇!”
周王老了,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提心吊胆,聚精会神忙活一个多时辰,每一刀他都要小心翼翼,此时早已是身心疲惫了。
“臣先告退!”
周王走后,朱雄英直接走了进去,只见凉王躺在床上,脸上被白布包了起来,直接缠到了头上。
头发也剃成了秃子,这下连梁冠都带不了了。
“父皇!”
凉王也不敢动,用余光看着,露出一抹笑意。
“混账东西,非要折腾你五叔爷,这下满意了吧!”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朱雄英关切道:“疼不疼?”
凉王不敢有太多表情,拉扯脸部的肉,说道:“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雄英叹息道:“傻孩子,你用了麻药,这会感觉不出来,等药劲过了,有你疼的时候!”
“父……父皇在儿臣身边……儿臣就不觉得疼!”
朱雄英听着凉王这话,心里满是心疼,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凉王的头,“好好养着,朝廷一大堆事等着朕去处理,陪不了你,你母亲要来的,朕怕她担心,没让她来,现在没事了,回头让你母亲来照顾你几天……”
凉王微微点头,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朝廷事多,不求父皇在这一直陪着,就陪儿臣一个时辰,行吗?”
握着儿子的手,这才发现他手上满是茧子,这都是在凤阳干活留下的,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老三所做的一切,包括不断的闯祸,也只是想让他爹注意到他,能多看他一眼。
朱雄英欣慰一笑道:“朕陪你一天!”
“真的吗,父皇?”
凉王眼眶中瞬间泛起了泪花!
“别哭,别哭,这个时候可不能哭!”
朱雄英亲自用袖子擦着凉王即将掉落的泪水。
“父皇,太好了,太好了!”
说了会话,凉王睡着了,手却死死的抓着他爹的衣服,生怕等他睡着了,他爹就走了。
到了下午,徐妙锦也来看儿子了,看到老三的头被包成了粽子心疼的直掉眼泪,却还不敢哭出声!
到了下午,凉王醒了,不是睡醒的,而是疼醒的,麻药劲过了。
“爹,娘,我疼,我疼啊!”
凉王这样一个从不低头的人,如今却疼的直接嚎了出来。
“别碰!”
凉王伸手去挠脸上的伤口,却被朱雄英直接按了下来。
“老三,你忍忍,过了这股劲就不疼了,你是朕最勇敢的儿子,你要坚持住!”
凉王咬着牙说道:“是,我是父皇最勇敢的儿子,我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所有人都不如我,我坚持,我要挺住!”
凉王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不能让任何人小瞧,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老三,吃点东西吧!”
朱雄英吩咐道:“妙锦,你亲自去熬的粥吧,熬烂糊点!”
“好!”
徐妙锦刚要起身,外面走来一个女孩,手里端着一碗热乎的粥,低头说道:“民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粥早已熬好,请凉王千岁服用!”
朱雄英二人同时愣住了,却也没有多问,徐妙锦接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凉王。
“娘,我想吃鱼,吃她做的鱼!”
凉王突然指着王微儿。
“等你好了再吃!”
朱雄英沉声道:“这几天先喝粥吧,别想其他的了!”
凉王吃了一碗粥,心里热乎的很,突然说道:“爹,娘,你们回去吧,有她照顾我就行了!”
“不对,你们吃了饭再走吧,微儿,你去做饭吧,让我爹娘尝尝什么叫赛过宫里御厨的鱼肉!”
“是,千岁!”
王微儿再次行礼,退了下去!
朱雄英:“……”
徐妙锦:“……”
刚才还疼的受不了,这又眉开眼笑,得意的不行,都有些怀疑他脑子不正常了。
到了傍晚,王微儿端来四个菜,其中就有凉王点名的红烧鱼块,凉王就要他爹娘坐在他的卧房里吃,不然出去。
朱雄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嗯……好吃!”
徐妙锦浅尝一口,点头道:“这闺女做的鱼真不错,我都做不出来这个味!”
朱雄英拿起一块饼子,掰开一半递给徐妙锦,随口问道:“孩子,你这鱼做的好吃,有什么秘诀吗,给咱说说!”
王微儿有些紧张,低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是炸鱼的火候和……和炖煮的时间,以及一些佐料,民女用的是陈皮和紫苏……”
“原来如此啊!”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妙锦,你都记住了吗?”
徐妙锦笑道:“是,陛下,妾身回去就给你炖鱼!”
吃过饭后,二人就走了,离开了凉王府,王微儿立马开始收拾桌子。
“你别动干活,你坐着和我说会话!”
王微儿有些尴尬,走了过来,凉王趁机问道:“我爹娘咋样,你实话实说!”
“呃……陛下和娘娘很平易近人,和百姓之家也差不多,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是啊!”
凉王躺在床上悠悠说道:“我母亲就不说了,对待身边人都很友善,我爹这个人吧,上朝的时候是皇帝,很有威严,而且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那些大臣都怕他,但下了朝,就没有皇帝的架子了,一副君父的和善模样!”
王微儿不断点头,他听叔叔王振说起过凉王的父亲,一位雄才大略,不拘小节的圣君帝王。
二人不断聊着,相谈甚欢,王微儿也不再紧张,别人都说凉王暴戾,可她觉得凉王挺好的。
“千岁,我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我脸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吧?”
“是!”
凉王苦笑道:“三年前跟着大军去汉南平叛,巷战的时候被炸伤的!”
王微儿有些惊讶,神情之中尽是钦佩。
“我听王叔说过汉南,那地方很乱,没想到千岁身为皇子都能亲自上战场杀敌,真是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