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 时空对局
茅屋的门闭着,推是不行的。因为茅屋只是一个假象。只有解开棋局才能破开幻象,到达真正的神殿中。
无量生太虚,太虚生万界,生灵成仙成神,跳不出这方寰宇,便要遵循天地规则。十三粒布好的棋子,犹如天地规则,不容人自由落下。只有在此布局下继续,以下才是个人发挥的空间。
轮到白方下,叶宇坐在下首,揭开白棋盒,取出一子落下。
叶宇看得很透,无论输赢,只按心意行棋即可。世人有所追求,就会产生执念,行事便有自己的风格。方圆兼顾,面面俱到,是做不到的。此之谓,天有极限,地有穷时,人力岂能达到极致。
任你智计百出,再怎么隐藏,也会有破绽存在。完美是相对的,永远达不到极致。
叶宇对完美的要求,只是自己以为的完美,满意而已。
理解了时空本源,对天地的认知达到新的境界,只需稍加思索,便能看出此布局的本意。无非是对后来者的考验,以此来判断其品性和资质。满意了,自然引入真正的神殿,不满意便不会打开。
无论输赢。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一枚黑子接着落下。
掌握了棋理,根本不用长考,落子无悔。棋如人,棋品见人品。取舍与行棋方式各不相同,以此可以判断执棋者的性情与品格。
叶宇没有隐藏棋风,随性而为。堂堂正正而又暗藏陷阱,步步争锋,而又留有余地。招招防守,而又积蓄力量,厚积薄发。得失取舍,全局观,而又不放弃一子之势。舍子争先,宁弃一片也不能落入对方节奏。
落子很快,一局棋不过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叶宇胜了三子。棋局归元,又重新落下十三子,等待下一位。
陈艳本不愿意下棋,只喜欢看叶宇下。现在不让她过去,只得下一盘才行。
陈艳的风格偏于勇猛。和叶宇经常对局,棋艺并不比叶宇差。陈艳不管不顾,只一味的追着棋子,纠缠着,不给对方丝毫退让缓和的机会。落子如飞,对方也不慢。叶宇在旁观看,也不能有任何的提示和暗示,生怕有作弊的嫌疑。
只用了半个时辰,棋局结束,陈艳胜五子。本来算是难解的棋局,在两人的随意而行的方法下,轻松的解开,并战而胜之。
棋盘不再归元,方桌一个盘旋,棋子跳起,桌面上出现一个时空通道。
如此看来,两人取得了进入神殿的资格。
给自己加持时空术法,与桌上的时空同属。身形变小,如两粒尘埃一样没入桌面空间中。
仿佛一瞬,又如一万年。时空转换,两人落在一座古镇前。
骄阳当空,朵朵白云低浮,轻风吹拂。路边垂柳如丝如烟,田中有农人在插秧,映出一片水色天光。不时飞起几只水鸟,鸣叫着落在远处的水洼里。
站在青砖铺就的路上,仿佛来到梦里江南。当年两人刚来到宋城求学时,曾经来到一座古镇游玩,此中的情形与当时十分的相像,置身其中,给人一种似曾熟悉,而又完全陌生的感觉。真实而又虚假,如同梦境。却又找不出其中的关键点,无法破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寻找这处时空的关键点。时空真境,关键点可不是寻常阵法的处于中心,而是隐藏在真境的任意一点上,其中的诡异之处,只有时空神才能猜测一二。换作别的属性神,老死也找不到。两人出于对时空本源的迫切,才冒险进入。义无反顾,生死在于自己,反正两人相随,怕,不是两人的信条。站立良久,两人也没有迈出一步,路边的树,树下的花草,一个也不能碰。来到这里,两人真切的回到少年时代,准确的说是回到了十八岁时的青年时期,重回古镇,再忆青春时光。
如凡人一样,不能伤害路边的行道树,栽植的花草也不能随便破坏,人,不过是自然界中的一个活物而已。转眼百年,一生一世。还不如路边的树长寿呢。
一辆牛车从远处缓缓而来,两人连忙向路边靠靠,让牛车过去。江南的路就是狭窄,只容一辆车通过,迎面而来,几乎无法错开。车上拉着两段树身,竟然是千年的松树,粗的一头直径达到一米。一名壮汉在前牵着牛绳,一位清瘦的老者坐在树段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杆,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烟雾。
牛车过去,两人踩着青砖路,随在牛车后向古镇走去。叶宇想拿出伞给陈艳遮阳,却发现空间打不开,源空间也无从找起。好像一下回到少年时凡人时的状态。两人明白,这是进入了时空神域,一切都受到时空的限制。
没多远,古镇的边缘有一座很大的锯木厂,处在道路的北面。路边随处摆放着粗大的树段,还有锯成的木板。三名工人正费力的绞动绳索,把沉重的木段吊起,固定到锯木架上。壮汉卸了牛,拴到路边的树下,老者也下了车。两名工人过来,推动大车上的木段。
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上前招呼,“阿爷,想用这大木头做什么啊?”
“做老本啊。”
“您老高寿啦?”
“七十有二了。”老者呼出一股烟,“提前准备着,万一哪天走了,来不及不是吗。你这生意不错的吗,今天能给裁出来吗?”
“能的。细料很慢,大料很快的,正午就可以裁出来啦。您老在蓬里避阳喝茶。”
老者很健谈,抽着烟,喝着茶,和人拉起了故事。
一群四五岁七八岁的孩子从田里爬出来,有两个还穿着裤头,其他的全赤裸着,身上还粘着泥水。相互追逐着钻进木料厂里,爬上木料上晒干身上的水迹。
“小牙子,别踩我的大木,下来。”老者叫喊道。
一个大点的孩子并不动,扭过头说:“粘点泥怕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埋进土里?”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晦气。”老者被气到了,从棚下走出来。
“不就是一块木头吗,又不值钱。”
“说的大气,要是你能拿出两个子来,我出你一头牛。”老者看着孩子光溜溜的,想用大话把他赶走。
小孩伸手从胳肢窝里取出两枚大子来,手指搓动着,向人们展示,“正好有两个子。”
老者话已出口,不由有些傻眼,“一边玩去。”
“说过的话不算数,会折寿的。赔头牛来。”小孩不依,从木头上跳下,甩着肉虫一样的小鸡鸡,举着两枚钱币,“这是真钱吧,大叔们看看,是不是真钱?想耍赖可不成。”
有趣事可看,几个人也不干活了,站着观瞧。老板不想弄得太过,走过来,“成天调皮捣蛋,身上全是水锈,滚湖里洗干净。”
说着话,就要伸手把钱夺过来。
小孩很机灵,连忙收回手,“我不信任你,钱给你,不承认怎么办?我要找个可相信的人当证家,嗯,这位哥哥,来给我当证家吧,看看是不是真钱。”一边叫着,一边把两枚钱币放到叶宇手中。
叶宇陈艳走到近前,站在大树下,避一避毒辣的阳光。看着手中的两枚钱币,一枚上面写着阴阳二字,一枚上面写着五行二字。铜质钱币,磨得发亮。
钱是真的,根本用不着验证。老板计策失败,连忙训斥孩子,“阿爷是跟你说笑的,岂能当真。赶紧滚吧。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小孩子却不依,一把揪住老头的衣襟,“说话算话,赔我的牛来。不然我要到处宣扬你。”
“小孩子不懂事---”
“不听话,拧种。”
“玩去吧,小心挨揍。”
众人七嘴八舌的训斥小孩。小孩受不过,哭着被同伴拉走了。
老者也有些憋气,呼呼的走到棚下,一时不言语。几名工人散去,各干各活,老板走进棚里,陪着老者说话,消去刚才的不快。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也不当回事,各自回去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