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前排的曹华突然轻咳一声：“林总，快到香山停车场了。”
李悦慌忙别过脸擦眼泪，却被林云轻轻捏住下巴转过来。他用指腹擦掉她脸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说了别想那么多。”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睫毛上，“现在不是挺好的？”
李悦望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用力点头，“恩，我会好好珍惜的。”
停车场里，李悦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三月的香山虽没有红叶，但早春的嫩绿也别有一番韵味。
正午的阳光穿过新绿的树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李悦脸上的红晕。
进园时李悦非要买两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举在手里像两串小灯笼。“啊——”她咬下一颗，糖渣沾在唇角，像只偷食的松鼠，“比学校门口阿姨做的甜！”林云伸手替她擦掉糖渍，指尖触到她温热的唇角时，两人都顿了顿，随即相视而笑，像回到了那个在图书馆共享耳机的午后。
沿着石板路往上走，路边的迎春正爆出零星的黄，李悦蹲下身拍照时，围巾拖在枯草里。“你看这张好看吗？”她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里的自己眯着眼笑，身后是灰扑扑的山景，却被她衬得亮堂起来。林云刚想说“人比花娇”，就见她突然踮脚，把沾着糖渣的唇凑到他脸颊，“咔嚓”一声拍下合照。
“你耍赖！”林云作势要去抢手机，李悦却像只受惊的小鹿往台阶上跑，笑声在山谷里荡开。他追上去时，她正扶着棵老桃树喘气，发梢沾着细碎的绒毛，眼底的光比头顶的太阳还盛。“当年在操场你就追不上我。”她挑眉时，睫毛上还挂着风卷来的草屑，林云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眼睑，惹得她猛地眨眼，像只被挠了痒的猫。
半山腰的茶亭里飘着炒栗子的香，李悦捧着纸袋剥得指尖发红。“给。”她捏起颗油亮的栗子递到林云嘴边，眼神里带着点讨好的雀跃——这是他们当年在小吃街常做的动作，那时她总嫌栗子壳脏，非要他替她剥好。林云张口接住时，舌尖碰到她的指尖，两人像触电般缩回手，却在对视的瞬间笑出声。
突然，一树早开的樱花吸引了李悦的目光。粉白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她小跑过去，仰头看着满树繁花。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林云不自觉掏出手机，定格下这一刻——她站在花树下回眸一笑的模样，与三年前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给我看看！”李悦蹦跳着凑过来，发丝扫过他的脸颊。看清照片后，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偷拍过我这么多照片？”屏幕上赫然是一组她不同角度的特写。
林云锁上屏幕，嘴角微扬：“商业机密。”
午餐是在山腰的露天餐厅解决的。李悦执意要尝遍菜单上所有招牌菜，结果每样只吃一两口就推给林云。他无奈地接过她剩下的食物，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
“你还是这么挑食。”林云把她剩的胡萝卜挑到自己盘子里。
李悦托着腮看他：“可你一直都愿意吃我剩下的啊。”她的脚尖在桌下轻轻蹭他的小腿，“以前在食堂也是...”
饭后他们继续向山顶进发。李悦走累了就耍赖要背，林云刚弯下腰，她又改变主意跳到他背上。山路上回荡着她的笑声，惊起几只栖息的鸟儿。
“快看！”爬到香炉峰时，李悦突然指着远处的北京城，“我们学校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林云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嗯，图书馆顶楼能看到香山。”
李悦转身，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那时候你总说，带我来这里看红叶。”她的声音闷闷的，“结果...”
林云收紧手臂，没有接话。山风掠过，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他们在观景台相拥而立，仿佛要弥补这些年错过的所有拥抱。
下山时，李悦发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石板缝隙间冒出嫩绿的野草，两旁是茂密的灌木。“走这边！”她拉着林云的手钻了进去。
小路蜿蜒曲折，渐渐只剩下他们两人。李悦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林云：“这里没人...”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她的唇瓣带着樱桃唇膏的甜香，轻轻贴上他的。初时只是试探性的触碰，像蝴蝶掠过花瓣般轻盈。林云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山风掠过，卷起李悦散落的发丝，缠绕在两人紧贴的脸颊旁。林云的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她开启齿关。当他们的舌终于相触时，李悦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呜咽，手指不自觉地插入他的发间。
这个吻逐渐变得炽热。林云将她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李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蹭过他的胸膛。她能尝到他唇间残留的薄荷糖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当远处传来游客的说笑声时，林云仍不舍地轻咬了下她的下唇才放开。李悦的双唇红肿水润，眼中蒙着雾气，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林云用拇指擦去她唇角晕开的口红，低笑道：“口红都花了。”
李悦羞恼地捶他胸口，却被他捉住手腕，在掌心落下一个灼热的吻。
果然，远处传来游客的说笑声。李悦红着脸整理被弄乱的衣领，林云则好整以暇地帮她捋顺长发。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着名的“双清别墅”。夕阳为这座古朴的建筑镀上金边，李悦兴奋地拉着林云在各个角落拍照。
“这张我要上传到企鹅空间！”她翻看着相机里的合影，“这张设成壁纸...啊！这张脸笑得好温柔...”
林云任由她摆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生动的侧脸上。两年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暮色渐浓时，他们坐在湖畔的长椅上休息。李悦脱了鞋，把脚搁在林云腿上：“走得好痛...”她撒娇道。
林云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拇指轻轻按揉着足弓。李悦舒服得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远处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最后一抹晚霞。
“天要黑了。”林云看了眼时间。
李悦突然坐直身体：“再带我去一个地方！”她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听说香山晚上能看到最美的北京夜景。”
他们最终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观景台。夜幕降临，整座城市亮起万家灯火，宛如星河倾泻在地面。李悦靠在栏杆上，林云从背后环抱住她。
“真美...”她轻声感叹，“比想象中还要美。”
林云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嗯，很美。”
不知是在说夜景，还是在说怀中的人。
回停车场的路上，李悦走得很慢。林云了然蹲下：“上来。”
她欢快地趴上他的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夜风拂过，带着初春特有的清新。李悦把脸贴在他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林云...”
“嗯？”
“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春天看花，秋天看叶，冬天看雪...”
林云托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好。”
星光下的山路上，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分开过。那些错过的岁月，争吵的伤痕，都在这一天被温柔抚平。未来还长，足够他们把所有的遗憾都一一弥补。
......
暮色四合时，林云带着李悦来到后海一家老字号涮肉店。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骨汤香气与芝麻酱的醇厚。服务员引他们到靠窗的雅座，铜锅里的清汤已经开始咕嘟冒泡。
“要麻酱还是油碟？”林云解开外套扣子问道。
李悦托着腮看他熟练地调配蘸料：“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林云没有回答，只是往小碗里加入两勺现磨芝麻酱、一勺腐乳汁，又撒上香菜末和现炸辣椒油——正是她最爱的配方。李悦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两年过去，他竟还记得这些细节。
“先涮羊尾油润锅。”林云用长筷夹起雪白的油块在汤里划圈，汤底立刻浮起一层诱人的油花。他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你胃不好，得先养养汤。”
当鲜切的羊上脑在沸腾的汤里变成粉白色时，林云第一时间捞起，在自己蘸料里滚了滚，确认温度适宜才放到李悦碗里。“趁嫩吃。”
李悦咬下半片羊肉，芝麻酱的醇香与肉汁在口中爆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却见林云正专注地将冻豆腐、白菜帮这些耐煮的食材下锅，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
“别光顾着我。”她夹起一片毛肚要往他碗里放，却被拦住。
“七上八下。”林云接过毛肚，在沸腾的汤里精准地涮了八秒，“这样才脆嫩。”蘸好酱料的毛肚送到她唇边，“尝尝？”
李悦就着他的筷子咬下，脆嫩的口感让她惊喜地睁大眼。林云嘴角微扬，又继续为她涮起手切鲜羊肉。每片肉都在最恰当的时间捞出，裹满蘸料后送到她面前。铜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让那份专注更加动人。
“你也吃啊。”李悦忍不住提醒。
林云这才给自己夹了片青菜：“看你吃比较有意思。”他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芝麻酱，“和小馋猫似的。”
吃到后半程，服务员端来现抻的抻面。林云接过漏勺，将面条抖散下锅。李悦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搅动面条，突然想起刚在一起时他们挤在脏摊吃麻辣烫，他也是这样仔细地帮她挑出所有花椒。
“怎么不吃了？”林云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李悦摇摇头，鼻尖突然有些发酸，“就是觉得...有点像做梦。”她望着锅里翻滚的肉片，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前总说要跟你吃遍北京的火锅店，结果...”
“现在补上也不晚。”林云打断她，往她碗里又添了勺清汤，“慢慢吃，后面还有爆肚和烧饼，都是你爱吃的。”他拿起她的杯子，发现可乐快喝完了，起身时顺带拧开一瓶新的，倒了半杯才递过来，“少喝点冰的，刚下山风大。”
炭火映着林云专注的侧脸，他替她涮肉时的认真，提醒她别烫到的细心，甚至记得她不爱吃香菜的小习惯...这些细碎的温柔像温水煮茶，慢慢漫过李悦的心脏。她低头喝着可乐，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眼底却悄悄蒙上了层水汽——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的感觉，是这样熨帖又让人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