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差不多也够了吧？”
“......”
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都搁这跟你耗了五万年了，你低个头怎么了？”
“老老实实被我同化吞噬掉不就好了吗？”
“......”
“反正你也是在考验文明，迟早得拥抱一个合格的文明。”
“那么为什么这个文明不能是我带出来的文明呢？”
“......”
“哼，大不了我再跟你耗一个纪元。”
“反正五万年已经耗过去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五万年！”
这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坚决。
“五万年不行，那就十万年，二十万年，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彻底吞噬殆尽！”
“......”
不知过了多久。
冥冥之中一股意愿传递到了他的脑海当中。
‘证明。’
‘合格。’
‘拥抱。’
简短，但易懂。
男子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身躯在浓郁的崩坏能环境下快速重组，凝形。
数万年的时光，也未能在他身上留下时间的痕迹。
一如当初。
“我会向你证明。”
“向你证明这个时代，光辉璀璨。”
“向你证明这个文明，不可限量。”
“他们的未来，绝不会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地球，绝不会被局限在这小小的银河系。”
“我以此身之‘存在’，与你立下赌约。”
“此世，方兴未艾。此行，终抵群星。”
“在那之前，我将......”
声音愈发的渺小，再不可闻。
一片死寂的乱流当中。
机器般的声音响起。
“扫描中。”
“确认目标。”
“开始匹配......”
“身份确认。”
“逐火之蛾‘对律者小队’队长——东方穸。”
“目标，方舟。”
“信息传递失败。”
“重复。”
“失败。”
“失败......”
......
“？”
“？”
两方人马相互注视。
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认识一下吧，以免日后失手伤到自己人。”
“这位是本世代的岩之律者——陈天武。”
陈天武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你们好。”
“你好。”
谁能想到前不久还在战场上兵刃相向的敌人，下一刻就成了自己人......
“她......”芽衣指着被陈天武背在身后的安娜。
陈天武同样看向了之前未曾说明的罗伊斯顿。
“也好，就趁着这个时间等安娜小姐苏醒然后一起跟你们说吧。”
罗伊斯顿将众人带至一个大厅。
“在安娜小姐苏醒前，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可以吗？”芽衣莫名地问了一个问题。
罗伊斯顿心领神会：“当然可以，芽衣小姐。”
“不如先解释解释安娜现在的情况吧？”
“如你们所见的那样，安娜小姐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可死亡，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终结。”
“一个人真正的终点，是遗忘......”
“被他人所遗忘，被世界所遗忘。”
“是自己的‘存在’，自己留下的痕迹再也不存在于世上。”
“大人和蛇主，早就已经跨过了生死的门槛，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都坚信着大人会回来的原因。”
“他的存在并没有被抹消。他留下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大人迟早有一天会回来。”
“安娜小姐也是同样的情况，在濒死之际，蛇主用轮回眼将她的灵魂夺取了过来。”
“并为她创造身躯，给予了‘生’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还没醒...适应新的躯体，总得花点儿时间的，不必担心。”罗伊斯顿最后一句话是对陈天武说的。
“嗯。”陈天武点了点头。
“下一个问题，穸对他们原本的安排是什么？”
“这个嘛，就等到安娜小姐苏醒再说吧，尽管过程有所不同，但结局与大人的安排也并无什么不同。”
......
“安娜？”
陈天武感受到背后的躯体微动，略微转头呼唤。
“我这是......”
“我记得之前，我变成了律者......”
安娜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记忆。
但身体上并无任何不适，反而好得出奇。
之前的记忆就像一场噩梦。
而此刻，梦醒，回归了现实。
“具体的情况，就由陈天武先生为你讲解吧。”
罗伊斯顿招呼着众人看过来。
“陈天武先生，安娜小姐，你们如今有两个选择。”
“选择？”
陈天武重复一遍，带着些许疑惑：“我不是已经加入无了么？”
罗伊斯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这件事。”
“这位先生，请问你说的选择是......？”安娜大抵也猜到了些许事情和眼下的情况。
“感谢尊主吧。”
罗伊斯顿这次没有再用‘大人’这个称呼。
“待在无，还是......”
“离开此地，从此不再参与这些事情。”
陈天武握住了安娜的手，她也并未反抗。
“条件呢？”
罗伊斯顿依旧盯着陈天武：“你觉得呢？”
“......”
陈天武捉摸不透罗伊斯顿的想法。
“我可以放弃岩之律者的力量，从此带着安娜隐姓埋名，不再掺和你们的事情。”
“那么，就请离开基地吧。”罗伊斯顿当即下达了逐客令。
“？”
“你们不剥离我的律者核心？”陈天武依旧能感知到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
那是比过去的他要强上数十倍的，律者的力量。
“在这个乱世，若是没有力量，出去也只是一种悲剧而已。”
“恭喜你们，选择了尊主为你们安排的道路。”
罗伊斯顿轻轻鼓掌。
“......”
直至此刻，陈天武才真正感受到了‘无’那位从未现身过的尊主的恐怖。
原来...自己的命运一直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下吗......？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和安娜的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我希望你们谨记一点，不要与‘无’为敌。”
“机会，只有一次。”
“世界蛇那边，‘无’会替你出面。无需担心后续的麻烦。”
“会的。”陈天武应了下来。
“谢谢。代我转告尊主，陈天武，欠‘无’一个人情。”
“若有需要，付出这条性命，也未尝不可。”
“嗯。”罗伊斯顿笑着颔首：“那么，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吧。去过上那世人所羡慕的...平静的生活。”
“安娜，其他事情等离开这里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嗯。”安娜握着的手微微用力。
之前两人融为一体时，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明白了。
也包括了陈天武的心意。
“后会有期，各位。”陈天武朝着众人点头示意。
随后牵着安娜一起离开了无组织的基地。
“这就是大人最初的安排。”罗伊斯顿笑着面向众人：“可还满意？”
“......”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幽兰戴尔轻声发问。
“嗯......要我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大人的仁慈和温柔吧。”
“我想想...估计爱莉希雅小姐也是原因之一。”
“爱莉希雅？”琪亚娜不解地问道。
罗伊斯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原来如此，大人和爱莉希雅小姐还没告诉你们啊。”
“那么，我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不会去干涉大人的决定。”
“此事已经结束，三位可以回去继续探索乐土了。”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姐姐，接下来你的打算呢？”
“我就不过去了，加油。”幽兰戴尔做出一个打气的姿势。
罗伊斯顿默默离开了此地。
独自行走在通道之中。
“终究不是一路人，离开了也好。”
他并不相信陈天武。
陈天武所说的人情，他也不打算朝其讨要。
不过是遵循着大人留下的嘱托办事而已。
只要日后不与‘无’为敌即可。
罗伊斯顿盯着手中展开的显示屏，上面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唯一一条还是他们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李素裳出现在了天命总部，但也仅仅是一天时间而已。
随后再也没能监控到奥托与李素裳的身影。
“奥托阁下，你还真是谨慎呢。”
“也好，所谓‘游戏’，如果太早通关的话...可就没意思了呢。”
“嗯...至少在蛇主掀桌前还能好好地‘娱乐’一番。”
......
乐土当中。
“呀~瞧瞧，这是谁回来啦~?”
爱莉希雅微笑着朝三人招手：“我刚和穸提到你们，你们就回来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呐~?”
东方穸也坐在爱莉希雅的旁边，跟三人打着招呼。
“穸，爱莉。”琪亚娜一屁股坐在东方穸旁边，顺手拿起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饮料就喝了起来。
“穸不问问这次的结果吗？”
“既然你们回到了乐土，那就说明试炼已经结束。”
“看你们的神态应该是都通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琪亚娜甩了甩头：“罗伊斯顿跟我们说了你的安排，穸，你就不担心结果会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吗？”
“该怎么说呢......”
“不是不担心，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继承了我一只轮回眼的梅比乌斯，在目前这个时间线，唯有凯文无法力敌。”
“可我是谁？”
“我是凯文的大叔啊~”
“凯文怎么会跟我闹矛盾呢？”东方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总感觉...你们的关系好奇怪......”
“明明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还会出现无和世界蛇两个组织？”
“如果是梅比乌斯和凯文联手的话，其他律者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琪亚娜不是很能理解。
“因为，朋友归朋友，但英桀之间的理念并不是全然相同的哦。”
爱莉希雅适时地解释了一句。
“没错，正如小爱莉说的那样。”
“在战场上，我们都能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伙伴当中的任何一人。”
“但私下里，依然会有理念不合而产生的小矛盾。”
说到这个，最明显的得属千劫和苏了......
一般情况下，他，或者说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人单独相处的。
“穸做出这种安排时是怎么想的呢？”
“前文明纪元的律者，应该都已经死去了吧......”
东方穸听懂了芽衣的话中之意。
“嗯，甚至其中多数律者，是由我亲手处决的。”
“不过那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在那个时代，律者...就是人类的敌人。”
“但因为某个契机。”
“这个文明纪元诞生的律者有希望可以掌控自己的力量，甚至更进一步羽化。”
“我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反驳命运的机会。”
‘这也是她所期望的事情。’
东方穸不留痕迹地瞄了一眼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爱莉希雅。
“罗伊斯顿说...还有爱莉的原因。”
琪亚娜探出身子，好奇地望着她。
“emmm......”
“......”
“你要不要提前告诉她们一下？”东方穸征求着爱莉希雅的意见。
“啊？”
“可是这样的话......”
“人家会害羞的啦......”爱莉希雅脸色微红，露出一抹娇羞。
“而且，我准备的小惊喜也就没了呀。”
“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不过时间嘛~待定。”
“真的？”爱莉希雅狐疑地盯着东方穸。
她怎么不知道穸还准备了惊喜？
“真的。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啊，小爱莉。”
“嘿嘿，那就没问题啦。”
“你们在说什么呀？”琪亚娜表示听不懂。
不过她听见了‘惊喜’两个字：“是有惊喜嘛？”
东方穸和爱莉希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一会你们跟着小爱莉继续前进就可以啦。”
“我嘛~就暂时中场休息一下咯。”
东方穸的身影逐渐被突兀出现的漩涡吞噬。
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处那间咖啡店当中。
泡上两杯咖啡，拿出一模一样的点心。
放置在餐桌之上。
落座。
对面之人几乎与他的动作同步。
拿起咖啡小抿一口。
脑海中多出了不少记忆。
“啊啦啊啦~这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