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阳光却格外慷慨。校门口的玉兰花悄然绽放,孩子们的书包里都藏着小小的秘密——有的是自己手绘的贺卡,有的是攒了一周零花钱买的康乃馨,还有的把想说的话折进了幸运星玻璃瓶。
张老师走进教室时,讲台上已摆满了鲜花。粉色玫瑰、白色雏菊簇拥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老师,您上次说嗓子疼,这个润喉糖很甜。\"她指尖抚过糖盒,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齐声的\"教师节快乐\"。转身看见全班同学都站着,班长捧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像极了孩子们眼里闪烁的光。
第一节课的铃声迟迟没响。科代表突然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张张照片:春游时她背着崴脚的学生过河,雪天里帮值日生扫走廊,运动会上给选手递水的身影……背景音乐是孩子们清唱的《听我说谢谢你》,跑调的童声却让她红了眼眶。后排几个平时调皮的男生,此刻正偷偷用袖口抹脸。
下课铃响时,班长塞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全班42人的手写纸条,最短的只有三个字\"辛苦了\",最长的写满了两页纸,说自己终于不再害怕数学了。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信纸上,把那些稚嫩的字迹照得透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走廊里飘来隔壁班的笑声,夹杂着\"老师您看我的画这是我妈妈烤的饼干\"的喧闹,整个教学楼都浸在蜜糖般的甜意里。
她把多肉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那盆盛着幸运星的玻璃瓶。窗外的玉兰花静静绽放,正如这悄然生长的师生情谊,在岁月里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地下室的灯泡滋滋作响,小林蜷缩在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在皮肤下发出脆响,像树枝被积雪压断。最先变形的是手指,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长,尖端弯曲如兽爪,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疼痛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留下冰冷的麻木。他低头看见胸口的皮肤裂开细纹,青灰色的鳞片从裂缝中钻出,像某种黏腻的昆虫在皮下爬行。视线突然拉远,墙角的霉斑在他眼中化作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而通风管里传来的风声变成了无数细碎的低语。
\"别过来......\"他想喊,喉咙里却涌出铁锈味的嘶吼。下颌骨错位般剧痛,犬齿刺破下唇,涎水滴落在地,腐蚀出细密的坑洞。镜子碎片里映出的影子正在融化——曾经温和的眉眼被拉长的额骨顶得变了形,眼球突出眼眶,虹膜从深棕褪成浑浊的琥珀色,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
听觉变得怪异起来。楼上邻居的电视声像隔着水膜传来,而百米外老鼠跑过管道的脚步声却清晰如擂鼓。他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腥甜气息,混合着地下室的霉味,形成某种令人作呕的香水。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正在剥落,连同人类的情感一起化作灰烬。
当最后一寸皮肤被鳞片覆盖时,小林感到尾椎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暗绿色的尾巴破裤而出,尖端的骨刺蹭过地面,激起一串火星。他终于站了起来,身体比原来高出近半米,在天花板投下佝偻的阴影。玻璃窗映出的怪物正缓缓转头,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着不属于人类的饥饿。通风管的风送来新的气味——街对面面包店里刚出炉的奶油香,和更远处活物的温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