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年对上那双阴冷的眸，手中温热的茶杯仿佛瞬间变得冰冷，寒芒直钻进皮肉下的血液中，气势逼人。
若非他是行伍出身，还真会被君昭一句话逼得心惊瑟缩。
慕思年抬手将杯盏搁置在一侧的案几上，站起身道：“不瞒王爷，东离太后的人已然知晓夭儿的身世，当年西凉皇后对东离太后有过恩情，东离太后这些年一直在找寻夭儿的踪迹，要是夭儿能留在东离，不仅能为王爷换来冰晶草，夭儿也能远离当下纷争，平安活着。”
君昭眼神恣睢，嗓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看来大将军已经和东离太后达成共识。”
慕思年神色绷紧，道：“臣并未允诺东离太后的任何要求，夭儿是你的女人，更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
“砰!”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继而是极低的吸气声，“嘶！”
君昭与慕思年几乎同时朝门外看去，慕思年冷喝道：“谁？”
房门被打开，君昭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顷刻间便捕捉到一侧隐蔽的回廊上摔坐在地上的人。
乌沉的眸微顿，他走上前，脚下的步伐明显快了一些，又在快走近时稍稍放缓了脚步。
扫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君昭蹲下身，视线落在慕鸾手心的那抹殷红上。
他迅速从怀中抽出一方干净的手帕，一点点将慕鸾蜷起的指节掰开，利索又不失温柔地将出血的伤口缠住。
慕鸾不敢抬眸，可偏偏君昭就蹲在她跟前，离她极近。
她只需稍稍动动眼睛，便能看见他眼下所有轻柔的动作。
回廊上暖光晃动，慕鸾颤动的眸缓缓往上，盯着他紧抿的唇线，挺直的鼻梁和微垂的眼睫，直至将那张苍白病态的容颜尽收眼底。
明明没有风，可视线里开始晕开一圈圈的涟漪。
慕鸾屏着呼吸，想再看的认真些，却不防他突然极轻地开口道：“还有哪里疼？脚可受伤了？”
感受着那只冰冷的手在她脚踝捏了捏，又抬了抬她的臂弯仔细打量了几眼。
慕鸾此时如同一具木偶般，早已飞快地垂下眼来，却没能收敛极致压抑着的情绪，眼泪猝不及防砸在柔软的衣裙上。
身侧传来阿爹的声音，道：“夭儿？你怎么在这？”
慕鸾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敢答应一声，她怕一出声，就会被心中汹涌的情绪吞噬。
她瑟缩着想把自己藏起来，懊恼自己的笨拙，痛恨自己不够隐忍，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慕思年剑眉紧蹙，只是来不及多问，君昭已经环过她腰身，抄着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他没有回书房，而是抱着慕鸾往韶光院走。
身后还能听见慕思年急声招呼下人的声音，“快去请府医过来！”
慕鸾一直将脸贴着君昭的胸膛，他抱着她走得极稳。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青木香，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慕鸾知道那不是她的。
书房回韶光院的路有段距离，可在慕鸾的心里，从未有哪一刻希望，这一段的路长些，再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