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凌不以为然，道：“你就那般笃定慕鸾能要了君昭的命？”
宋闻璟一手撑着木栏，俯视着底下滔天烈焰，眸中明灭不定道：“杀父灭朝之仇，注定他们二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夜对慕鸾而言是天赐的良机，只要她把君昭引过去，大仇必能得报，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君之凌略一思量，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本是一朝公主，却日日承欢在仇人身下，这对于普通女子而言都是一种耻辱，更何况是从小受簪缨世家熏染的慕鸾。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想怎么折磨君昭是你的事，但是慕鸾的命得留下。”
宋闻璟目光自那成堆的硝石和硫磺上扫过，淡然收回视线，转身往另一侧的甬道走去，声线轻和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是时候去迎接我的新娘子。”
君之凌倚靠着雕栏，胸有成竹道：“郡王就等着我送上新婚贺礼吧。”
待宋闻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甬道口，君之凌唇角的笑意淡了，抚了抚面上幽黑的面具，开口道：“动手。”
甬道里漆黑至极，火折子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慕鸾夜视的能力不比君昭，走起来有些磕绊，但每次君昭都能稳稳护住她。
只是两人越是往甬道深处走，便越是能闻到一股恶臭味。
慕鸾以袖捂在鼻尖，疑惑道：“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硫磺味？”
“地上有硫磺，前面应该有通风的地方。”
甬道中十分静谧，君昭清冷嗓音响起，慕鸾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可很快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眸中的思虑。
她拧着眉呛咳出声，手里的火折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君昭半边脸没在黑暗中，他抬手扶住慕鸾手中的火折子，轻声道：“我背你。”
慕鸾一手抵着他强有力的手臂，往外推了推，道：“这里的甬道十分错乱，你带着我只会拖累你，这样下去我们谁都出不去，你……”
她心里存了一丝侥幸，君昭若能就此放下她，她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可不待她把话说完，君昭已经在她跟前蹲下身来，伟岸的身影如同坚韧的大山向她靠了过来，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上来，我能带你出去。”
火折子的光线昏昏沉沉落在他手臂上，慕鸾能清晰看见那一圈圈被缠绕住的伤口上在渗血。
慕鸾咬了咬唇，拿着火折子绕过他，径直往前走道：“我能走。”
星点火光自跟前掠过，依稀镀亮了君昭额前的细汗。
那双乌黑的眸紧紧盯着那道仿佛从光里走出的纤细身影。
看着她迈着坚定步伐逞能的模样，君昭笑了。
他缓缓直起身，可当他正要迈开脚步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从耳边穿过。
君昭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反手就抓住那支要射向慕鸾的箭。
“别动！”
他眼眸惊颤望着一丈开外的慕鸾。
慕鸾闻声猛地停住脚步，可还未转身便听见身后落下一道沉重铿锵声。
只见一道铁栅栏从甬道顶上落下，刹那的功夫便落在了她与君昭之间，生生将他们隔绝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