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黑烟，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在两人周围迅速蔓延开来，明明将周围连同光明一起吞噬殆尽，却又诡异地和她们保持着某种距离，就像是刻意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想要将维塔莉娜和沈炎曦两人困在中心一般。
“咳咳……这什么鬼东西。”哪怕沈炎曦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挥舞着手中的铁扇，试图驱散周围呛人的烟雾，但收效甚微。
烟雾仿佛无穷无尽，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这黑色的幕布。
维塔莉娜没有回应，她勉强站着，将沈炎曦护在身后，手中的源石长剑保持举起的姿势缓缓扫过周围。
破碎的右腿传来阵阵剧痛，直觉告诉自己，在这团浓厚的烟雾之中，潜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也许我们找到黑蛇了。”维塔莉娜突然开口，“传说黑蛇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看来阁下应该就是黑蛇之一，我说的对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浓厚的烟雾，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回应她的，并非是言语，而是一道冰冷的刀锋。
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预兆，一抹森寒至极的刀光，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骤然发动致命一击，撕裂烟雾，直扑维塔莉娜不稳的右侧半身而来。
刀锋的速度快得惊人，斩开空气的声音如同宣告着库兰塔生命的终止符。
在那致命刀光乍现的瞬间，早有准备的维塔莉娜身体便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腰部猛然发力，身形以毫厘之差向侧方急转，堪堪避过了这夺命一击。冰冷的刀锋几乎是擦着她的耳廓划过，凌厉的劲风甚至刮得她侧脸生疼。
躲避的同时，维塔莉娜没有丝毫停顿，手中源石长剑顺势挥斩，剑锋直指刀光来袭的方向，企图逼退藏匿在烟雾中的敌人。
然而，剑刃却斩了个空，只带起一阵空虚的风声，仿佛刚才那致命的攻击仅仅是幻觉，又如同毒蛇得手后，再次无声地隐匿回黑暗之中，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反应倒是挺快，不愧是莱茵生命的精英。”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更加贴近，却依旧飘忽不定，如同鬼魅般在烟雾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可惜，速度再快，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又能躲过几次呢？”
声音中充满了戏谑和轻蔑，仿佛维塔莉娜的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无功。
“那可不一定。”维塔莉娜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反而放松了下来。
“……”黑雾中人一时语塞，显然没料到维塔莉娜会是这种反应。
他出手的时机已经相当完美——和乌萨斯军队交手耗费了对方大量的体力，长途奔袭又让她身上的那副装甲报销，现在更是身负重伤，孤立无援。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都应该感到绝望才对，怎么会还是这种狂妄自大的态度？
还有底牌？
“怎么，你以为将我们逼入了绝境，就一定会是你的胜利？”维塔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仿佛身处绝境的人不是她。
刚才的交手虽然短暂，但她已经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攻击模式——隐匿在烟雾中，伺机发动突然袭击，速度极快，力量惊人。但反过来想，如果对方真的如此强大，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利用烟雾这种手段？或许，这烟雾本身就是对方力量的一部分，甚至是某种弱点？
“激将法？幼稚。”黑袍人冷笑一声，声音依旧飘忽不定，但这一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戏谑，多了几分阴沉，“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胆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死亡面前，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过奖。”维塔莉娜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周遭的压迫感并不存在，“比起所谓的胆量，我更看重效率。既然阁下主动承认是黑蛇，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黑雾中的声音短暂沉默，显然是被维塔莉娜这番话噎住。他没有想到，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对方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还能如此冷静地出言反击，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自投罗网？”片刻的沉默后，黑袍人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阴沉，之前的戏谑和轻蔑似乎被某种不确定感取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维塔莉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沈炎曦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周身细微的变化，原本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握剑的手也稍稍松开了些许。
“没什么意思。”维塔莉娜淡淡道，“只是在想，等会我们角色互换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什么意思？”黑袍人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也有一丝恼怒，“死到临头还敢故弄玄虚！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并非是黑袍人再次发动攻击，而是从极遥远的天际，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
那光芒起初只是一点，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但瞬间便膨胀放大，如同太阳骤然降临，刺破了厚重的夜幕，也撕裂了粘稠的黑雾。
金色的光束以无可阻挡之势，笔直地射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光芒所过之处，黑雾如同冰雪般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灼烧殆尽。
黑袍人原本飘忽不定的声音，在金光出现的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短促的，带着明显惊愕的低呼。
金光不仅驱散了黑雾，也照亮了黑雾之中隐藏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身形略显佝偻的人影，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上也隐隐泛着黑色的光泽。此刻，他正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道从天而降的金光，原本笼罩周身的阴冷气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瞬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错愕和……一丝狼狈？
“呦，这就是黑蛇吗？看起来不像是神明啊，更像是阴沟里的虫豸。”
清朗的声音划破夜空，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轻蔑，却又无比的清晰，如同正站在耳边低语。
伴随着声音的，是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剑，瞬间照亮了整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