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停电的影响比预想的更糟。维塔莉娜原本以为只要离开石棺所在的地下基地，多少能见到些许光亮，哪怕是切尔诺伯格摇摇欲坠的昏暗灯火也好。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灯光，而是无边的黑暗，一种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令人窒息的黑。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骑源石长剑，火焰无声地攀上剑身，充当着照亮前路地简单光源。
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盖过了地下基地里那股腐朽的霉味，令人作呕。周围静得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声音，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维塔莉娜抱着背上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脚下是粗糙的水泥地面，不时能碰到一些散落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们如同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尽头。
维塔莉娜感到一丝不安，这种彻底的黑暗，比地下基地的压抑环境更让人心悸。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谧，火焰熄灭，一切又重归于黑暗。
“维塔莉娜……维塔莉娜……”
背后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少女虚弱地拽了拽维塔莉娜的衣角。
细微的动作发出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维塔莉娜立刻停下脚步。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和逃亡，让她感觉喉咙干涩，声音也变得沙哑。
她放缓呼吸，尽量让语气柔和下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苍白的脸庞在黑暗中如同易碎的瓷器。
她微微偏着头，紧闭双眼，像是在努力捕捉空气中飘忽不定的声音，又像是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痛苦，眉头紧紧皱起。
“我……我好像……感觉到……”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前面……有很多人……”
她的话语越来越微弱，最后几句的尾音消失在黑暗中，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证明她还在努力维持意识。
维塔莉娜的心猛地一沉。
“很多人？”
是某种侦察性的源石技艺吗？
维塔莉娜环顾四周，除了浓稠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焦糊味仍然在空气中挥散不去，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难道是研究所的活人追上来了？
“你确定吗？”维塔莉娜再次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怀疑。
她一手抱着少女，另一只手重新握紧骑源石长剑，指尖摩挲着剑柄上冰冷的纹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
少女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皱得更紧，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很多……很乱……头好痛……” 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虚弱，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维塔莉娜感觉到少女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
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这不仅仅是疲劳和虚弱，更像是某种能力失控的征兆。
难道少女的能力会让她感知到危险，但同时也会对她自身造成伤害？
“别说了，先别说了。”维塔莉娜轻声安慰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维塔莉娜深吸一口气，重新点燃剑身上的火焰。
微弱的火光再次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的压迫感。
维塔莉娜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背上少女的姿势，确保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感到不适。
少女的身体很轻，像一片随时都会飘走的羽毛，但维塔莉娜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上。
再次迈开脚步，维塔莉娜朝着黑暗深处继续摸索前进。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让人使不上力气。
周围的黑暗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地挤压过来，似乎要将她们吞噬殆尽。
空气愈发粘稠，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维塔莉娜感觉肺部像是被糊了一层浆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
她能感受到背上少女微弱的呼吸，一下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她们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维塔莉娜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如同敲响死亡的丧钟。
这种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感到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人。
突然，前方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光芒极其微弱，像是黑夜中风雨飘摇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这一点光亮却显得格外醒目，如同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然而，那光亮的颜色却并非纯净的白色，而是带着一丝浑浊的黄昏色调，昏黄而黯淡，反而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
维塔莉娜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少女轻轻放下。
“就在这里等我。”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少女乖巧地点点头，苍白的小脸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松开了紧抓着维塔莉娜衣角的冰凉手指。
确认少女倚靠着墙壁，暂时安全后，剑刃之上，火焰再次无声地跳跃，映照着她冷峻的侧脸。
她放轻脚步，借着黑暗的掩护，慢慢靠近通道的尽头。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也愈发浑浊，焦糊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维塔莉娜屏住呼吸，放慢速度，将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挪动。
在水泥墙遮蔽的阴影里，迷彩法术启动，她缓缓探出半个脑袋，快速观察眼前的景象。
正如少女所感知的那样，通道的出口豁然开朗，呈现在维塔莉娜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露天工业空地。各种管道纵横交错，巨大的机械设备如同沉默的巨兽般矗立在黄昏的血色中。
这片空地显然是第三研究所设施的一部分，空间开阔得令人咋舌，也意味着无处可藏。
然而，此刻最吸引维塔莉娜眼球的，并非这那些价值不菲的工业设备，而是出口处严阵以待的人群。
数量远超她的预想，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出口的每一个角落。
几架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发出嗡嗡的声响，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如同小型旋风，吹的那些无人机操作员不得不伸手挡住以免刮伤自己，机身下方挂载的自动铳管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像极了催命的死神镰刀。
近处，沙袋堆叠成简易的防线，后面是几名穿着乌萨斯制式坚甲的士兵，厚重的头盔遮蔽了他们的面容，腰间的制式军刀和臂章上那头咆哮着的战熊，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乌萨斯国防军！
维塔莉娜头皮发麻，她怎么也想不到，鲍里斯竟然能调动乌萨斯正规军。这些家伙可不是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警察，也不是街头混混，而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铁血军人。
新贵族和旧贵族不是死对头吗？鲍里斯怎么办到的？难道……切尔诺伯格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来不及细想，远处高处一闪而过的反射镜光让她瞬间警觉。那是狙击手！下方，几个士兵正忙碌地架设着迫击炮，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最麻烦的是那几个术师，周身漂浮的黑色护盾一看就不是凡品，源石能量疯狂涌动。
她甚至能直接感觉到热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里汇聚，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法术矩阵。
这阵仗……是要把自己当成移动天灾来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