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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几日,天气渐暖,徐平靠在天上人间雅阁内的躺椅上,看着宋明远差人送来的军报,嘴角微微上扬。
“瞧你这样子,何事那么开心?“司徒娴韵推过去一杯热茶,掀开裙摆坐在其人身旁。“又打算坑人?“
“谁知道呢!还偷偷将人送出奉天!许是再也不用卖腰子,徐少保心情好呗!”姜云裳缓步而来,瞥了眼徐平,将一封密信拍在了桌案之上。“季书同差人送来的,你自个儿看吧。”
放下军报,徐平微微挑眉。“你一天不膈应我就不开心是吧?”
“谁让你笑得死贱死贱的?”姜云裳倒也不在意,掸了掸裙摆便嗑起了瓜子。“连顾秋蝉你都能放过,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心狠嘛。”
“这是宋明远今早派人送来的军报,两千复合弓已交付到了杨定的手中。虽不知收效如何,到也令人期待。”言罢,徐平拾起季书同的来信赶忙打开。“让我来看看云裳公主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展信阅:密呈云裳公主亲启
先帝龙驭上宾,倏忽数载,每当凭栏相望,犹忆昔日伴读东宫之事。
彼时先帝虽居储位,已怀天下之心,尝于烛下批阅奏章,见臣侍立,常谓臣曰:“朕之诸妹,云裳有凤翥之姿。昔年她朕射猎,遇猛兽不惊,反引弓却之,此等魄力,寻常男子犹不及也。”又曾于寒夜论政,谈及外戚干政之患,慨然道:“若他日朝有乱象,幼主难立,云裳可当辅政之任,此女心在社稷,非耽于私恩者可比。”此类言语,先帝前后言及凡数次,臣皆刻记于心,不敢稍忘。
今太后顾氏,以秽乱后宫、私通外臣之罪,已于日前受到刑。顾党势大,然其党羽遍布朝野,事发,数千人或缢死或入狱,京畿卫戍一时无主,市井间流言四起,谓“大梁气数将尽”,人心浮动,甚于水沸。
幼帝年方六岁,尚不知权衡之术,朝堂之上,乱臣当道,与先帝所忧无二。臣每念及此,五内如焚。
幸赖天庇,臣得半枚虎符。此符与臣当年蒙先帝密授之半符恰为一对。
验之符身纹路,“大梁永固”四字分嵌两半,合则严丝合缝,兵符之权,自此归一。
岩台大营乃国之利刃,其调动需兵符与先帝遗诏并行。此诏据臣多方探查,实藏于太师周信府中。
周信此人,久掌高位,门生故吏频多。昔年先帝欲削其权,终因掣肘顾氏而罢。而今此贼持诏不献,必存异心。
臣已遣人向周信递言,愿以全符相赠,共掌言台大营,辅佐幼帝。
周信素贪权柄,见兵符必动,臣已在城西废弃粮仓设下伏兵:外有三百死士围守,内以机关阻断退路,待其携诏赴约,出示诏文之时,便以摔杯为号,当场诛杀。
事虽仓促,然事成则可收岩台之兵,清满朝乱党,届时捧诏奉符,迎公主入宫辅政,方不负先帝“心在社稷”之托。
先帝待臣恩重如山,臣虽不才,愿以七尺之躯换大梁安宁。唯盼公主得信之后,速遣心腹联络京中旧部。
待臣夺得遗诏,可蛰伏待机。他日公主临朝,当罢黜奸佞,抚恤万民。
臣笔秃墨尽,言犹未尽。唯望公主明鉴臣心,静候佳音。
臣:季书同叩呈
冬月二七,寅时。
合上密信,徐平敲了敲桌案。“云裳公主竟然不打算私藏?你若与季书同合谋,未来取徐平首级当易如反掌啊!”
听闻此言,姜云裳指尖绕起配饰,几息之后重重敲在徐平的额头之上。“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我若要除掉你还需岩台大营?”
“这么说来你很勇咯?”徐平一手握住对方手腕,而后轻轻一拉。“再给老子嚣张你晚上又要遭老罪了!”
“…….”徐平话音刚落,一块糕点好巧不巧砸在了他的头顶。司徒娴韵拍案而起,抬手便将两人分开。“大白天搁着打情骂俏,你俩当本姑娘死了?”
“别啊!相公!这般不好!”姜云裳小腿一抬,当即就架在了徐平腿上。“看把人急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如此眼红,瞧瞧!多惨一姑娘!”
“你……”
“啪”的一道声响,徐平骤然起身,姜云裳顿时摔在地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午膳你俩自个吃!”
“徐平!!!”
“???“见司徒娴韵脸色骤变,徐平当即站住。“咋的?”
“你打算躲哪去?“
“不和你两扯闲!”说着,徐平抠了抠眉间。“既然宋明远已将复合弓交付,我自然是要去趟军营。
还有,过两天我便会回岳山,奉天之事你们自个看着安排。至于季书同那边……”他俯身将姜云裳拉起,又替对方掸了掸衣袍。“你和他联系就行,不必事事和我说。”
见他神色有变,两女也不在闹腾。“你好回岳山?”
“我北上之前必须拿下飞云,虽然李正我能力不凡,但分身乏术。他需要坐镇郡府,思来想去还是我亲自领兵攻打。”言罢,徐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玄甲卫交给你两,老四那也有数千精锐,见令如见我,有什么事你两商量着来便可。”
司徒娴韵接过令牌查看,几息之后又将之递给了姜云裳。“我不懂领兵,这个你收好。”
“会不会有危险?”收起令牌,姜云裳黛眉微微皱起。“薛毅乃八境战将,又有刑诸,除了杨定,你身边可没这般高手。”
“小瞧我了不是!放心!”言罢,徐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