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难哄的哄
苏良算是明白为何会有上下界之分了。
上下承接的鸿沟确实很大。
就像是一把仙剑卡在中间，分作两份。
不过下界牢笼占的份额要少太多太多，十不存一。
无尽的深邃星空，各种虚空乱流横生，让他在寻找九域的路上又多了些磕磕绊绊。
从仙域捞走四象神域后，苏良跟着星主一同去了星域，就在此地开始承接九域。
他自身是媒介，是桥梁，九域之中的第五域，是他的天地。
原本的想法是顺着这一条线不断探索，之后借助四象神域，置身九域间的虚空，再以四象神域作媒介，彻底打通上下界壁垒。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种想法过于奢侈。
上下界严格意义上就不存在一直打通的道路。
即便是仙域接引一些已然收服的下界地域，也是通过一定的期限，以天道为媒介，顺应一体的因果原则下复位接引，并非下界修士修为到了自己强行突破。
苏良尽力往着指引的方向靠去。
茫茫星海，无尽黑暗之中，他拖着红尘界碑，以碑文铺路成法则，漫步其中，游离宇宙。
忽地，远方有一点红光。
很细微。
苏良鬼使神差下，朝那边投去瞥视。
也就是这么一眼，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因果之线。
于是他往那边靠了两步。
规则延展而去，离得近了，苏良便瞧清许多——那是一颗火红星辰。
光芒炽热，带着某种‘太阳’的意味。
这一点倒是与仙道的命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取自太阴与太阳星。
可苏良稍稍凝神之时，却发现那别样的因果之线，并非来自于那‘太阳’，而是...环绕在它周围的一颗很小的星辰。
之所以是别样的，是因为那线很淡、很弱，若不是他投去目光，是难以发觉的。
但那因果线又很特别...特别的...说不上来。
但总之，让他心安。
莫不是他那一次轮回时，便是在这颗星辰之上？
苏良刚想再将所剩不多的神念探及过去一探究竟，可忽地一瞬，他心中悸动。
找到了。
他分化出的神念，顺着大约的感觉，找到了九域的方向。
于是，苏良转身离去。
至于那细微的因果线...他隐隐有种直觉，若是不看，是最好的。
......
九域动荡。
倒不是内部本土出了什么问题。
实际上，如今的九域安分得很。
谁都知道第五域出了个了不得的势力——南溪剑宗。
而且这南溪剑宗吧...正得发邪。
偏偏人家还有配得上的实力。
第五域，是首个做到仙凡和谐的地域，那些什么以百魂幡千魂幡为主要提升手段的邪修，日子都不太好过了。
以前是找个凡人领地随手一抬，嘎嘎就是提升。
现在不行了，现在你手一抬，第二天都要挨收拾，有的时候甚至都等不到第二天。
当然并不是人间遍地都是正义的光，该阴暗的还是阴暗，只不过在阴影中多藏了一束光而已。
其中陈十一对这方面很是来劲儿，嘴里时常念叨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一类的话。
界海中的动静越来越大。
像是有人在拿什么东西使劲砸，想要给天开个窗什么的。
寻常修士也没什么感觉，有反应的还是那一批顶尖的存在。
而当并蒂莲现身告知陈怀玉后，界海便只有一人存在。
这些天的动静，也是她一人搞出来的。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里面的人...便帮他进来。
好在界海特殊，能够承受得住她全力出手。
在苏念安出世后，陈怀玉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便一清二楚了。
当初东洲天道让她看到一角，现在，她自己便能够看清全貌。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时机？
她想，多半是他找到了那个‘一’。
于是，曾经的念帝再次出手。
里外的壁垒已崩碎大半，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只不过她一直有所犹豫。
总觉得她在做的事像是在毁堤淹田——界海的‘水’，九域应该承受不住。
不过好在，她能承受。
“呼。”
陈怀玉轻吐一口气。
随后，她身后浮现出...五道神轮！
若是硬要把第六道极为黯淡的虚影也算上，那便是六道。
界海轰鸣，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随着陈怀玉朝前探手，恐怖的神道威能席卷而去后，这种动静才渐渐安静。
随之而来的，是某种清脆声响。
神轮流转，威压不曾向九域宣泄分毫。
她小心控制着，脸色有些苍白。
这股力量属于她，但归来太迟，眼下的她也过于羸弱。
再试一次。
并蒂莲的感觉是对的。
那是属于他的神念。
所以，他就在外面。
就在门外。
她要亲自给他开门。
当然，若是能再第一时间说上一句‘欢迎回家’，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神光绽放，碾压而去。
其中夹杂着念帝的神道天地——圣渊。
神道六轮，被分别冠以了：墟，渊，界，冕，劫，终的意境。
念帝是所有神帝之中，将第二神轮走得最完美的一位。
轰隆！
圣渊灼灼，激荡远方。
而几乎同时，在圣渊神光下铺出的金光大道彼岸，传来了声响。
咚！
像是叩门声。
先是第一声，再是第二声。
然后...没有然后了。
陈怀玉望着远方黑暗，目光中带着某种期盼。
是了吗？
她就这么久久凝望着。
全神贯注。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界海再度恢复平静，她所期望的人与事，似乎并没有到来。
“还是不够吗...”陈怀玉呢喃一声，微微抿起唇来。
也就在她失神的瞬间，一道温润嗓音响起。
“怀玉，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在她身后，他悄悄出现。
身上有些狼狈，像是被什么东西轰过。
苏良连眼底也是温柔的笑。
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一阵风拂面。
她以苏良都不能反应的速度，扑向他的怀中。
其实并没有分开太久太久。
可她知道找到那个‘一’之后代表着什么。
轮回的终焉，一切的终点。
她怕见不到他。
真的怕。
没有什么浩大的重逢场面。
他就这么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哄着。
但不是哄小孩的哄。
是难哄的哄。
因为啊，她在小声地抽泣。
不过没关系，不论多么难哄，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