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耀辉迅速翻出之前收到的信,泼了茶水静等了片刻,果然全是遇水不破的特殊纸张。
这种纸张虽稀少,却也不难弄到,可这种不晕染的墨,却是极为难得,除了皇室和军中传信,民间只有享誉盛名的丹青,才舍得花大价钱购买用来作画。
民间无人敢害他,也无人有这种能力,唯有皇室和军中舍得用这两样……
不……还有一种人,皇室的探子,用的也是这种。
十几年前,天子让他除掉凌王的密信,用的也是这两种纸墨……
难道……
韩耀辉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
这几封信,都是为了让他离开镇西军,让他回京都。现在想来,军械一事暴露,天子防备他有二心,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天子想一统天下,必要兵马开路,此举可兵不血刃逼他离开,再安排放心将领牵制夜梁。
而且,之前的信都是让他自请离军,今日圣旨刚到,信上的内容,便是让他带着一众心腹回京……这也太巧合了些。
之前他虽有过怀疑,却根本不敢往这想。因为真要是天子做的,那他必死无疑……
思及此处,韩耀辉阴沉的攥紧手中的信:
想鸟尽藏弓……哪有那么容易,杀父杀之之仇不共戴天!
思虑片刻,韩耀辉以要给韩启办丧事为由,给京都递上奏,推迟回京时间,还痛心疾首的请天子,帮他彻查杀父杀子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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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县郊外。
一座质朴的农家小院,高高的围墙内,葡萄架占了大半个院子,葡萄架下坐着几个气质出尘的男女。
其他人均面露提防或担忧,唯有一身月白色衣衫,相貌平平的男子,仰着头边寻熟透的葡萄,边指挥身旁的随从摘下。
待葡萄洗净呈上,男子尝了一颗,愉悦挑眉:
“想不到这偏僻地方,还能产出这般甜的葡萄,几位尝尝。”
众人闻声看向男子,虽是扔进人堆中就记不住的长相,通身的气度和自来熟的性子,倒让人心生好感。
反观坐着的几人,虽都身着暗淡粗衣,容貌却是个顶个的出挑,戒备的看着男子摇头婉拒。
屋内蒙着面纱的女子,坐在床边矮凳上,给受伤的男子接骨,一声闷叫听得屋外几人担忧更甚。
女子眸色淡然,下手却是干净利落,也不管男子受不受得住,只埋头固定骨头,待接好骨抬眼时,瞥了眼疼晕过去的男子,从容收拾好药箱,净了手开门。
葡萄架下的众人,全都看了过来,年纪最小的女子,快步迎上前询问:
“如何?接好了吗?”
带着面纱的女子,眼神在月白色衣身影上顿了一瞬,不咸不淡答话:
“接好了,好好养上三月便能长全,麻沸散用完了,人晕过去晚些时候就会醒来。若再爬高上低,无论伤了残了,我都不会再来医治。”
听蒙面女子,同自家主子说话不客气,护主心切的小荷不忿道:
“我屏南就算国弱,我家公主也是金尊玉贵,你凭何训斥!分明是你们将我们拐来,身陷险境自然要想法子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