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过是个雄性而已，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苏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说出如此‘渣言渣语’。
事情是这样的。
那晚哄霆朗的话，到底还是被鸣风给听到了。
这让苏茉更加坚定了在卧室加隔音的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鸣风以为苏茉觉得他没用。
那几天鸣风整个鸟都蔫了，饭也吃的少了，零食也不吃，懒觉也不睡了，甚至都不往苏茉身边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腹肌都薄了。
这把苏茉心疼的呀。
天天哄着鸣风，围着鸣风转。
结果呢，鸣风还没哄好，赤钰又来凑热闹。
赤钰这人，本就心思敏感。
不过他的敏感跟凌寒不一样，思想总是会歪到苏茉想象不到的点上。
原本赤钰就因为尾巴没了担心失宠，现在可倒好，苏茉天天围着鸣风转，还要给霆朗生崽子，赤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这个家本就边缘化，现在就连最引以为傲的尾巴都没了，只觉得翻身无望，终日以泪洗面。
于是今天，苏茉就主动提议，要跟这几天都兴致不高的赤钰鸣风逛街。
经过全部落四年的不懈努力，虎族部落现在已经规模庞大。
最开始的清泉河以北区域全面完工，南区预计再有一年，也会进入收尾工作。
地下城因为不需要装修太过精致，已有三层投入使用。
现在的虎族部落，可以说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玩上十天半个月都有的玩。
带着赤钰出门就很好，他有空间，是个能无限拿东西的拎包小工。
苏茉开心，跟苏茉三人世界的两个雄性也开心。
在他们心中，苏茉特意点他俩逛街，肯定是心里有他们的。
不然为什么不叫别人？
三人逛的正起劲呢，两个雄性同时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
他们来的是部落比较受欢迎的一片商业区域，主打平价实用，商品种类也丰富，因此逛街的人虽然算不上人挤人，可也不少。
这样的环境下，被人跟着是很难发现的。
但那人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晃晃，很轻易就被两个雄性察觉。
于是赤钰手一抬，一道水线灵巧穿越人群，将斜后方装作在买伞的兽人，给捆住扯了过来。
可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赤钰的老熟人。
“怎么是你？！”
石头，从小伺候赤钰的仆人。
鸣风苏茉都没见过这人，但看赤钰这样子，就知道他认识。
视线从周围或明或暗投过来的好奇目光中收回，鸣风提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茉这个神使，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即使兽人们都尽力去忽视她，不让她不自在，但眼神这东西，可不是说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于是三人就带着石头来到一处餐馆包厢内。
兽人都耳力惊人，为了保护隐私，一般店铺包厢都会用隔音材料，窗子也会配备窗帘屏风一类的东西遮挡视野。
人在包厢内关上门窗再拉上帘子，外面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
待上完茶点的跑堂轻手轻脚关上门，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坐在对面的石头。
与兽世大多雄性的健硕身材不同，他的身形比较瘦弱，发如枯草，看着就营养不良，身上遍布丑陋的伤疤，新的旧的都有。
面色蜡黄，双目无神，精神看上去并不好。
刚刚事发突然没仔细瞧，这会儿仔细看了，赤钰眉头是越皱越深。
“你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赤钰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眼底还有一丝被隐藏的极好的心疼。
与望舒那个惯着仆从的神子相比，他自认并不仁慈，也比较难伺候。
可他最多不过嘴上说说，从没对仆从动过手，兽晶食物等补给上也从不吝啬，比之玫瑰可要好太多。
且赤钰此人最是护短，他的仆人他自己说得，旁人就是有点轻视的意思都不能有。
所以石头在神殿的地位也是不低的，就连一向目中无人的涉坚，见到石头都能点个头。
虽然这是涉坚怕麻烦，不想被赤钰这个难缠还不讲理的主子缠上。
反正无论如何，石头在神殿的地位和待遇，都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为什么赤钰逃跑时没带着石头。
一是情况紧急顾不上，二是石头会拖自己后腿，三来石头在神殿的生活，肯定要比跟着自己东躲西藏来的舒坦。
可今天赤钰才知道，原来石头在自己离开后，过得并不好。
无论经历多少，石头还是那个石头。
被主子质问，石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乖乖答道，“玫瑰神子说我是您的仆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收回我的特权，将我打发到角落里打杂，还让人欺负我……”
被针对这么多年，石头都坚强的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如今见到态度并不是那么好的赤钰，却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石头毫不加修饰的告状，瞬间让赤钰怒从心头起，“你是我的人，他居然敢欺负你？还让你去打杂？！”
“你是伺候我的，什么时候干过粗活？！”
赤钰也不全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神殿最底层奴仆干什么活，他也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烧水洗衣，劈柴做饭，打扫掏粪之类的活。
这样底层奴仆，在神殿的数量还不少，甚至外面的兽人还需要花兽晶走关系做。
但石头从小就被指派给赤钰做仆从，这些在赤钰眼中不屑一顾的活计，石头这个神子贴身仆从，也从未干过。
赤钰说不清自己因为什么而愤怒。
大抵是觉得石头被欺负，就等同于自己被欺负了吧。
总归不会是心疼石头的。
在之后的时间里，鸣风与苏茉就这样吃着糕点喝着茶水，安安静静听赤钰口头讨伐玫瑰，石头委委屈屈跟着搭腔。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挺有意思。
就是吧……
抖了抖已经见底的茶壶，确定再也倒不出一滴水。
鸣风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清了清嗓子问出重点，“所以石头是来投奔赤钰的？”
被人提醒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原意，赤钰也是说的口干舌燥了，于是便坐下等石头的回答。
拿起茶壶倒水，什么也没有，打开壶盖往里看，果然空空如也。
赤钰朝鸣风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打扰。
被问话的石头，先是看了看赤钰，见他没发表意见，又看向赤钰的雌性苏茉，最后才是问话的鸣风。
“对，我从神殿离开，当然要找主子，石头生来就是要伺候主子的。”
“没有石头，还不知道主子这几年谁给他做饭，谁给他收拾房间，不知道过得是什么苦日子，让主子受苦了，是石头没用呜呜……”
说着石头坐在那就开始抹眼泪。
而回忆起这几年他干的事，赤钰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这几年怎么过得？
为了争着给苏茉洗衣服，常常跟连枝们大打出手，为了成为苏茉心中做饭最好吃的雄性，抢着下厨做饭，为了争取到跟苏茉独处的机会，每天抢着买菜……
他不觉得自己受苦了，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但很显然，石头不这么觉得。
“我主子养尊处优的，从没干过活，放兽晶的石盒子漏了他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这些年干活，那手都不知道要糙成什么……”
然后石头就看见赤钰那一双手。
白皙如玉，骨节修长，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粉，一双手漂亮的一丝瑕疵也无。
比在神殿时好太多。
石头：“……”
“我主子连路都很少亲自走，更别说走不规整的山间小路，捕猎更是不可能，主子的脚现在肯定……”
“……又白又嫩。”
石头大脑再次宕机。
来到虎族部落，赤钰生活比苏茉都讲究，脚膜手膜都是隔三差五做的。
赤钰脚上穿着鞋，石头看不见他的脚，却能看到露在外面的脚踝。
那叫一个白皙精致，比在神殿时候好多了。
“我主子……”
“行了！”赤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便烦躁的打断石头，“你到底想干嘛？”
“主子，石头只是想继续伺候你。”
“不需要！”赤钰想也不想的拒绝，“哪有结侣雄性还让人伺候的，我还要不要脸？”
石头顿时天都塌了。
“主子，你不要石头了吗？”
“不要！”
“主子……”
“我看你就是来加入我的家庭的，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主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又是一番拉扯，最后苏茉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出那句经典“渣”台词。
“他只不过是个雄性而已，他能有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