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有内部消息能解决不少问题。
马牛是野牛兽人，不仅奔跑速度快，耐力也是见长，等他跑到居住区的空地上，发现已经有十几个兽人在帮着搬桌椅。
莫云还没到。
幸好。
马牛只来得及拍拍胸脯暗道好险，便三两步上前帮着一起布置。
办证现场马牛偷偷去看了不止一次，对于现场桌椅要怎么摆放早已了然于胸，布置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甚至具体是什么流程，会问什么问题，马牛已经在心里演示过无数遍。
一排八套桌椅，有六个兽人两两一组，是负责询问并记录信息，再将信息写在一个巴掌大卡片上的。
一个兽人专门负责录入血液和气味信息。
据说那卡片是用一种特殊植物，运用特殊手法制成的，材质很坚韧，防水防电，如果不是用高温灼烧根本弄不坏。
只要滴一滴血上去，那卡片上就会永久留下主人的气味信息，特别神奇，马牛好奇很久了。
还有一个位置是莫云的。
莫云画上画像，就代表一张身份证正式完工。
虎族部落有成员三十多万，可会画画的目前只有莫云一个，他每天工作至少十五个小时，也画不了五百人。
所以排前排后很重要，这决定了今天是否能录入信息。
今天是搬运组分批放假的日子，不少兽人都不在，若不是咩响早早在那等马牛，并告诉他莫云即将到来的消息，就凭他慢悠悠走回去的速度，估计要轮到他都要等到明后天。
户籍办今天选择来这里，估计也是想趁着放假居住区有人还不太多，不然人多了现场容易混乱。
而现在现场只有十几个人，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排在前面的，今天肯定能排上。
这样想着，马牛心中就充满干劲，甚至开始觉得这桌椅太过简陋，根本配不上莫云的好技术。
记录户籍是件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心中思绪万千，马牛只觉得胸口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等到他终于缓过劲来，对外界有了一定的感知时，才发现最开始的十几人已经自动排成三列，而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中间。
与那桌子近在咫尺。
周围已经开始有些混乱，听到消息赶回来的兽人陆陆续续回来不少。
由于莫云个人工作量有限，部落还人人都想成为正式居民，所以部落在经历过一次踩踏事故后，便更改了策略。
每次录入信息的区域随机，且定时定量必须排队，至于不排队的后果……
没有人想知道。
故而目前现场只是有些吵闹，但还算有规矩。
在最初的激动欣喜过后，马牛的内心稍稍平复，漫长的排队过程总是枯燥乏味的，他就听了一耳朵旁人的议论。
“等了六个月了，终于轮到我了。”这一听就知道是个排上号的。
声音来源在马牛身后稍远处，是个听上去年岁不大的兽人，那其中的兴奋和激动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想到自己排这人前面，马牛就比他更兴奋。
“是啊，莫云一天画不到五百人，听说现在全部落才完成三分之一。”听声音估计是那年轻兽人的同伴。
“三分之一？那是多少？”年轻兽人问。
“笨！三十万的三分之一，那不就是十万。”
马牛也觉得这年轻兽人有些笨。
咱们部落有三十万人，这事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早已只晓得淡定让马牛心中隐隐有些优越感，完全忘了当初从咩响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自己是有多么震惊。
在这一点上，只能说他跟咩响，不愧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好朋友。
马牛回头去望，终于是看到那正在交谈的两人的长相。
那确实是个很年轻的兽人，看上去也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他的朋友看上去年岁也不大。
既然在公共场合聊天，就证明两人不在乎旁人听见，所以并没收着音量。
年轻兽人的同伴先是无奈，而后又震惊道，“你晚上上课不会偷懒了吧？你不想活了？！”
部落开设有扫盲班，每个兽人晚上下班了都要去，每个月还有考核。
扫盲班要求比之学校要低很多，但基础常用字跟基本加减乘除还是要会的。
天生笨的瓷实的部落也没办法，可若是被部落发现是因为不认真学才学不会，不仅要罚款，还会被拎到凌寒面前去。
不过听说现在这个归赤钰管了，但也没人愿意落在那个最毒又小心眼的天级手上。
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下不仅马牛，就连附近的其他兽人，也纷纷向年轻兽人投来怀疑的视线。
那一道道仿若要杀人的目光好像在说，敢不好好学习，你就死定了。
是巫医仁慈才给了他们学习文字的机会，怎么会有人不珍惜？
“我哪敢啊，”年轻兽人被大家盯得如芒在背，赶忙解释，“我这不是……”
“我的天啊，咱们部落居然有这么多兽人？！”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在人群外围的一道声音拯救了年轻兽人。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年轻兽人冷汗都冒下来了，赶忙接那人的话。
部落有多少人这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个明确的官方数据，三十万这个数字还是兽人们口口相传出来的，也是流传最广的一个数字。
相信这次全部落范围内的户籍录入以后，这个问题就会有个明确的答案。
见年轻兽人开始满头大汗的跟旁人解释自己真的有在认真学习，看上去没什么意思，马牛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聊天的兽人身上。
很快他便找到了新目标。
“莫云画的好慢。”一个高大兽人抱臂站在那，嘴里跟朋友抱怨道。
这一看就是两个没排上队的兽人，两人此刻正站在一排办公桌附近看热闹，距离马牛并不远。
“是啊，”高大兽人身旁的微胖兽人若有所思，“不知道他死之前能不能画到我。”
高大兽人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放心，莫云是天级，你崽子死了他都不会死。”
马牛心底暗自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天级兽人能活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晋升能提升寿命，往往能力越强的兽人活的越久。
虽然这可能跟实力强不容易被野兽和巨兽吃掉，也不容易饿死有关，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高阶兽人就是能活的更久些。
“真的吗？！”微胖兽人被阴阳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的可开心，“嘿嘿，我都还没有雌性要呢。”
末了他真诚道，“谢谢你啊。”
高大兽人：“……”
马牛：“……”好扎心，他也没雌性要。
被无辜捅刀子的马牛不愿再听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又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这大概也是两个没排上队的。
“那天级咋不能二十四小时画呢？也不厉害啊。”
马牛听着一句就是一哆嗦，恨不得自己没听到。
哎呦喂，这话可不兴说啊。
天级可不是咱们这种普通兽人能随意编排的。
抬头一看，发现是两个五纹兽。
马牛拍拍自己跳的扑通扑通的胸膛。
五纹兽啊，那没事了。
还以为这俩是没排上号的，合着人家就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他很好奇五纹兽平时私下里都是怎么交流的，于是马牛竖起耳朵听。
“那话咋说来着？让我想想，”其中一个兽人沉思道，“他又不是生产队里的驴，咋能连轴转？”
“啥是生产队？”另一个兽人问。
“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
“大巫说的，不是我说的。”
“大巫说的……”兽人顿时没话了，嘴唇张张合合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巫说的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只是咱们想不明白。”
“你说得对。”
马牛也在一旁自顾自点头。
他也觉得有道理。
大巫说的话，他们要是不懂，那肯定就是他们的问题。
是他们自己悟性不好，不能理解大巫的意思。
看来五纹兽私下里跟他们这些普通兽人也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