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鲜卑那宽敞而又奢华的王帐内,轲比能一脸阴沉地望着帐外肆虐的大雪。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同一头头狂怒的野兽,不断冲击着王帐,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声响。各部落的信使穿梭往来,纷纷向他汇报着各处遭受雪灾的损失情况。
回想起去年,他们举兵进犯大汉,本想着能在大汉的土地上大肆劫掠一番,扩充部族实力,结果却铩羽而归,白白折损了那么多精锐兵力。这已然让轲比能痛心疾首,而如今草原上又爆发了内战,各个部落为了争夺地盘、资源,以及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相互攻伐,混乱不堪,这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他为这些烦心事愁眉不展之际,又听闻西凉人竟然胆大包天,杀上了草原。这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轲比能耳边炸响,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怒吼道:“这些西凉人,竟敢如此欺我鲜卑!”
震怒之下,轲比能当机立断,决定派遣自己的儿子乌兰达率领本部精锐即刻出发,前去截杀西凉军队。
轲比能坐在王帐之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儿子乌兰达离开的那一刻。乌兰达一脸坚毅,眼神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那股决然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鲜卑面前的敌人都彻底碾碎。他单膝跪地,声音坚定有力:“父亲,您放心,我定会将西凉人阻拦在草原之外,守护鲜卑的荣耀!”轲比能看着儿子,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我儿,万事小心,西凉马超绝非等闲之辈。”乌兰达重重地点头,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王帐,那背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而马超的形象,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反复在轲比能的脑海中浮现。记得初次与马超交锋,那是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马超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宛如黑色的闪电般冲入鲜卑军阵。他手持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鲜血飞溅,所到之处,鲜卑勇士纷纷倒下。那场面,如同地狱降临,马超的勇猛和西凉铁骑的凶悍,让轲比能的军队瞬间陷入混乱。尽管鲜卑勇士们奋力抵抗,但在马超的猛烈攻击下,防线逐渐崩溃。那次战斗,鲜卑军队损失惨重,许多部落的精锐都折损其中,这让轲比能对马超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如今,面对马超再次杀上草原的严峻局势,轲比能心急如焚。他想起曾经与各部族首领商议对策的场景,众人面面相觑,皆被马超的威名所震慑。他深知,仅凭儿子乌兰达带领的军队,或许难以阻挡马超的步伐。
轲比能满心忧虑,再次做出决断,派遣新任的左谷蠡王巴鲁图前去联络右贤王慕容雪魄。巴鲁图向来以智谋和沉稳着称,轲比能对他寄予厚望。
临行前,轲比能紧紧握住巴鲁图的手,神色凝重地说道:“巴鲁图,如今草原危在旦夕,马超率领的汉人军队如恶狼般闯入,肆意践踏我们的土地。你务必说服慕容雪魄,停止内斗。告诉他,若我们鲜卑各部再不团结一心,将西凉人赶出去,整个草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巴鲁图单膝跪地,坚定地回应:“大汗放心,巴鲁图定不负所托。”随后,他带领着精心挑选的使者队伍,顶着漫天风雪踏上了征程。
然而,如今大雪封道已有好些时日,外界的消息如同被这厚厚的冰雪阻断。轲比能在王帐中,焦急地等待着巴鲁图和儿子乌兰达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他烦闷不已,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马奶酒,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焦虑。
王帐外,狂风呼啸,暴雪肆虐,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轲比能望着帐外的风雪,心中暗自思忖:“乌兰达是否遭遇了马超?他能否抵挡住西凉铁骑的攻势?巴鲁图那边,与慕容雪魄的谈判又进展得如何?”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似乎是大批将士的动静。轲比能原本正烦闷地坐在大帐中,听到声响,立刻起身,快步迎到帐门外。只见外面大雪纷飞,狂风呼啸,他的儿子乌兰达腰挎弯刀,满身风雪,正艰难地顶着风雪朝大帐走来。
轲比能心中一紧,赶忙上前询问:“乌兰达,战况如何?”乌兰达一脸愤恨,咬着牙说道:“父王,我们只与他们交手一次,那马超就像泥鳅一般狡猾,一触即走。”
轲比能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他们大概有多少部队?”乌兰达回答:“依儿臣看,不过三四万之众。”轲比能面露疑惑,说道:“若只有四万人,他们又人生地不熟,你们怎么会追不上呢?”
乌兰达无奈地叹口气,说道:“父王有所不知,他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瞎闯。而且他们一人配备双马甚至三马,马背上挂满了腌制好的牛肉等食物,行进速度极快。但凡遇见草原上的部落,他们便直接烧杀屠戮,鸡犬不留。在这茫茫草原上,他们横冲直撞,我们想要围剿,谈何容易。又恰逢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士们在风雪中行军艰难,再追下去,恐怕皆要冻毙在这茫茫雪原之上,所以儿臣只好带队先行返回。”
在这狂风呼啸、暴雪纷飞的严寒之际,轲比能站在王帐之中,望着帐外被冰雪覆盖的草原,心中满是忧虑。他深知,马超率领的汉军已然杀上草原,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随时可能给鲜卑各部带来灭顶之灾。当下最紧要的,便是组织草原各部齐心协力,将这股入侵之敌剿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父王,谈何容易啊!”乌兰达满脸无奈,苦笑着打断了轲比能的思绪,“如今的草原,早已不是一年多前咱们万众一心对抗外敌的时候了。现在各部人心惶惶,乱成一团。您若传下命令,说有大批汉军杀来,号召各部落出兵共同围剿,他们表面上倒是纷纷应和,可实际上呢,一个个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有一个部落愿意真正出兵,全都守着自己那点可怜的‘一亩三分地’,生怕出兵后自己的领地被他人侵占。”
轲比能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愤怒,追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个部落深明大义,愿意为了整个鲜卑的存亡而战?”
乌兰达微微低下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父王,情况比您想象的还要糟糕。如今各部落内部矛盾重重,大一点的部落为了争夺更多的资源、地盘和权力,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战火不断。小部落则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也会争得你死我活。这种混乱的局面,让我们根本无法凝聚起有效的力量来对抗汉军。”
顿了顿,乌兰达又咬咬牙,继续说道:“甚至,有些部落对父王您心怀不满,私下里流传着许多诋毁您的言论。”
“什么?”轲比能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乌兰达面露难色,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有人说,若不是父王您为了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执意率领大军出征大汉,鲜卑也不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那么多英勇的鲜卑勇士也不会命丧他乡。如今大汉的威名如雷贯耳,咱们鲜卑人只要一提起汉兵,无不胆战心惊,瑟瑟发抖。还有些部落首领公然声称,此次出征,只有王庭和右贤王慕容雪魄的部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损失惨重的都是其他部落。他们觉得若不是像右贤王慕容雪魄那般在出征时有所保留,‘睿智’地保存实力,他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们甚至还说,您现在的威望远远比不上慕容雪魄,质疑您是否还有能力领导整个鲜卑……”
轲比能听到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猛地一脚狠狠踢翻了身旁的矮几,那矮几在帐中翻滚了几圈,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轲比能怒不可遏地大骂道,“他们只看到眼前的一点得失,却看不到如今马超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整个鲜卑都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他们如此自私自利,不顾大局,难道就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说罢,轲比能在帐中来回急促地踱步,心中如乱麻般纠结,苦苦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化解各部之间的矛盾,重新凝聚起鲜卑人的力量,以抵御马超那来势汹汹的进攻,拯救整个鲜卑于水火之中。
轲比能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现在一切都只能寄望于巴鲁图了,就看他能不能说动慕容雪魄。那家伙要是还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那咱鲜卑可就真的大难临头,覆灭在即了。只盼他心里能有点数,这样鲜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乌兰达一脸愤懑,忍不住说道:“父王,您还指望那慕容雪魄?自他从大汉边境回来后,就不安分。若不是他野心勃勃,四处拉拢部落,妄图扩充自己的势力,草原又怎会分裂至此?如今这草原上的乱象,一大半都是他引起的,您怎能还对他抱有期望?”
轲比能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看向乌兰达,长叹一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他的心思。但如今局势危急,马超的汉军已经深入草原腹地,单凭我们王庭的力量,很难与之抗衡。若能说服慕容雪魄,让他放下与我们的恩怨,携手合作,或许还有胜算。不然,我们鲜卑各部只能被汉军各个击破,最终走向灭亡。”
乌兰达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是父王,慕容雪魄此人野心极大,向来只看重自己的利益,他真的会答应与我们合作吗?”
轲比能目光坚定地望向帐外的风雪,仿佛要穿透这茫茫冰雪,看到未来的出路,缓缓说道:“不管希望多么渺茫,我们都要试一试。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