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恋爱起来，还真是头疼。
“忙一晚上了，该休息了吧。”司小小拉顾雍尘坐下，满面笑容。
顾雍尘却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累，就怕有人觉得我不行，才找外人帮忙。”
他特意强调“帮忙”，像要把这两个字嚼碎吞下。
司小小笑得合不拢嘴，她喜欢老男人这副别扭样，但也知适可而止。
“今天就想教训他，以后不让他进门，他敢靠近，我就让大黄追他两里地，行不？”司小小歪着头，胳膊缠上顾雍尘的脖子，轻轻摇晃，撒娇的样子谁也抵挡不住。
顾雍尘被哄好了。但没过多久，第二天就出事了。
小刚气喘吁吁跑回家，没进门就喊：“后妈，出事了，爸跟人打起来了！”
小刚着急，后面跟着泪汪汪的小虎，“流好多血，后妈，我怕……”
司小小脑子“嗡”地一响，啥也没想，拔腿就往外跑。
顾雍尘最近下班早，负责接孩子。今天路过供销社，他说进去办点事，让他们等。他们以为是买东西，等半天没动静，听说里面打架，怕爸爸有危险，就冲了进去。
结果差点吓晕，顾雍尘把人牢牢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脸上沾着血，看上去恐怖极了。
旁人都不敢劝架，没见过爸爸这么凶的，但他们知道，这情况恐怕只有后妈能解决了。
于是急忙找后妈，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司小小安慰着俩孩子，心里其实不太担心顾雍尘吃亏，这十里八乡的，她男人最结实了。
这时的供销社内外人满为患，本该是打烊的时刻，不料出了这档子事，只能等警察来解决，工作人员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司小小赶到现场时，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现场确实一团糟，血迹斑斑，顾雍尘身上也没少沾，洁白的衬衫上几道鲜红触目惊心。
他被纺织厂的工友们团团围住，大家似乎在劝顾雍尘，而顾雍尘则静默站着，纹丝不动，脸上挂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他看上去还好，但一旁倒在地上的郭大祥就惨不忍睹了，手臂伤得不轻，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他一向自豪的脸蛋，如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跟猪头似的。
即便这样，他嘴上还是不肯示弱。
“顾雍尘，你等着瞧！老子要报警抓你！”
郭大祥躺在地上嚎叫，威胁要把顾雍尘送进监狱，但顾雍尘始终镇定自若，若非脸上沾了血，根本看不出他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纺织厂的工友罗成正说着什么，一见司小小走近，立刻闭上了嘴，其他人也忙不迭地把手中的家伙藏好，生怕吓到了这位城里来的弟妹。
顾雍尘深邃的眼眸也望向司小小，刚才那份凛然之气瞬间消失无踪，他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受伤的手臂还偷偷往身后藏。
“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了。”司小小的语气不太高兴，她没想到顾雍尘这么冲动，把自己都弄伤了。
见司小小有点生气，工友们欲言又止，想为老大求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罗成硬着头皮解释：“弟、弟妹，别怪老大，都是那小子嘴欠，老大不是有意惹事……”
他们都知道弟妹是个有文化、讲道理的人，最看不惯打架斗殴这种事，万一因此弟妹不再喜欢老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他人也干巴巴地补充道：“是啊弟妹，老大也是为了给你出气，应该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他们听说，家里有人犯事，家人的正式工作会受牵连，有了案底，可能几代都进不了体制内，虽然不是故意惹事，但他们还是为司小小感到担忧。
司小小气极反笑，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们还在担心这个。
“先去处理伤口，别的事待会儿再说。”
见司小小并未动怒，大家都松了口气。罗成说：“这里离纺织厂近，办公室有药箱。”
司小小点点头，连一眼都没多看地上的郭大祥，便随众人前往纺织厂。
“该死的顾雍尘，你等着付出代价！”
郭大祥此刻像条疯狗，见人就咬。在顾雍尘那儿，他丢尽了脸。刚才，他正得意洋洋地在供销社门口跟人吹嘘司小是如何风骚勾引他的，她的滋味有多好，正说得兴起，衣领突然被拽住，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脸上。
他连遮挡都来不及，就被揍成了猪头。但这还没完，顾雍尘竟压着他继续打，他毫无还手之力，直到被人拉开。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帮他说话的，他干脆发起了疯，反正已成笑话，逮谁骂谁。
“你看我笑话是不是？告诉你，这是助纣为虐，早晚让你们都蹲局子……”
众人摇头散去，生怕被这疯狗缠上。
而在顾雍尘的办公室里，司小小皱眉听完事情原委，罗成等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司小小会有何反应。
他们只知道女人都怕爱打架的男人，万一弟妹不要老大了咋办？
顾雍尘也不敢直视司小小，他也同样担忧，让司小小见到自己这般凶残，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会不会离开他，会不会抛弃他？
“弟妹，这事真的不怪老大……”
罗成还想再劝，却被司小小打断。
“你们真奇怪，我何时说过怪他了？”
司小小此言一出，众人皆愣，顾雍尘的眼神如同重获生机，重新闪烁起来。
“这、这么说，弟妹你不生气？”罗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司小小打开碘伏，边取药品边说：“我为何要生气？我还要表扬你们，感谢我老公替我出气，也感谢你们关键时刻拉住他，没出大事。”
这话一出，原本忐忑的工友们由担忧转为羡慕，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夫人，老大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顾雍尘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他的世界只有司小小，她不怕那个凶残的自己，甚至还夸奖他，她该是多爱自己啊……
司小小尚未意识到，自己这番行为对于顾雍尘这个恋爱至上主义者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担心顾雍尘的伤势，得赶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