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句玩笑,像春日里掠过湖面的暖风,悄然洗去了两人因久别而难免生出的疏远。
李斯文怔怔打量许久,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根本挪不开。
数月不见,这小妮子倒是出落得愈发水灵,本就精致的五官也已经完全张开。
俏脸皎洁如月下梨花,琼鼻高挺似玉琢,眉梢如远山含黛,朱唇轻点若寒梅初绽,娇艳欲滴。
尤其是那双如春水凝波的流盼凤眸,曾经像小凤凰般带着几分桀骜的高傲尽数褪去,只余下从骨子里漫出来的绵绵柔情。
看得他心头猛地一颤,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呆子,回神啦!”
迎上情郎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长乐只觉得娇躯发酥发软,轻咬着朱唇,脸颊泛起红晕。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女儿家的羞事,如春水般的凤眸荡漾起圈圈涟漪,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眼尾的红意却将心底羞赧展露无疑,那娇俏模样,实在让人心头发紧。
或许是离别太久,又或许是在边关只顾着拼杀,李斯文已经有些记不清长乐最初的模样。
此刻望着她眉眼间的温婉,恍然间还以为是皇后亲临,眼帘有些不自在的低垂,腹诽着...
真不知道是长孙家的基因太过强大,还是李家的血脉属于隐性基因。
这小妮子的神态举止,简直和皇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连翻白眼时的力度都分毫不差,真是邪了门了!
心绪纷飞间,李斯文不自觉的低头望去,喉咙又控制不住的咕咚两声。
或许是因为一年多的精心滋补,填上了那份因先天病根带来的亏虚。
长乐原本略显青涩的纤细柔美已经再也不见。
那条朱红的宫装玉带,紧紧勒在盈盈一握的柳腰上,将初显丰腴的胸脯与身后挺翘的曼妙曲线一分为二。
在宫装上勾勒出的,直叫人惊心动魄的玲珑弧度,让他积攒已久的火气愈发高涨。
可眼下,李斯文手指弯曲伸进袖口,摩挲着圣旨卷轴冰凉的玉石边缘,实在不敢在此地久留。
日后能与长乐耳鬓厮磨的机会还有大把,但若让皇帝反应过来,自己不言声的毛走了一张圣旨,这个到手的鸭子怕是要飞!
心里快速诵读《定心经》,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
李斯文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等四目再次对视,他眼底的火热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郎朗而道:“长乐可有事寻某?”
可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却让长乐误会了什么,萦绕在心间的暖意直转而下,冻彻心扉。
葱白玉指紧紧捏在袖口,强忍着从心里生出的那股酸涩与委屈。
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不就是当初逼你给母后诊病时,闹了点别扭嘛,至于记仇记这么久?
她都把自己赔给你了,心里若还有什么芥蒂直说便是,就知道给她摆脸色。
以她身为公主的骄傲,自然是不愿在情郎面前露出半分脆弱。
她微微扬起下颌,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音线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彪子你班师回朝,特来此为你接风。”
这小妮子,怎么突然变脸了?
李斯文简直一头雾水,但也无心揣摩其中缘由。
当务之急,还是趁早将圣旨藏进府里才最为稳妥。
随口道:“既然长乐没什么要事要寻某,那就容某先行告退,家中女眷怕是等急了,某要先回去让她们安心。”
“你...”
看着情郎转身就走,连多一句寒暄都不愿的冷漠背影,长乐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眼泪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单婉娘和孙紫苏是你家女眷,难道她就不是。
还是说,你嘴里的女眷其实是郑丽琬?
那个妖女就这么讨你喜欢,让你下定决心与皇室疏远,和她划清界限。
追了两步,小声挽留道:“小兕子刚才还嚷嚷着要来见你,只是天气转凉,不便出行,你不去看看她?”
想起那个惹人怜爱的调皮小丫头,李斯文有些苦恼的停下脚步。
在皇后的言传身教下,长乐已经变得知书达理,肯定能理解他现在焦急返家的背后,一定藏着某些必要的原因。
可那小家伙,现在正是胡搅蛮缠的年纪,若是不去,怕是要哭闹着缠上好些天。
真的很想去延思殿里陪小兕子玩闹一会儿,可袖中那卷圣旨却像烙铁,让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一时间左右为难。
“那个...还是下次吧,现在空着手去找她,小兕子准要闹翻天,还是等某安置好家事,再备些新奇玩意再来找她。”
见情郎连对小兕子都是这般敷衍,长乐的心像被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愿意为小兕子停步苦恼,对自己却是懒得敷衍,诶,果然还是因为当初的矛盾...
嗓音里难掩哽咽,带有哭腔的问道:“就知道给小兕子带礼物,那我呢,明明本宫才是你将来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呃,某也没说忘了你呀,小兕子有礼物,长乐当然也有。”
李斯文挠着头,很是纳闷的转身看去,却见长乐一双凤眸瞪圆,双目含泪的盯着自己,模样委屈又可怜,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兽。
“你...这是咋了,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
李斯文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往前凑了半步。
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说哭就哭。
直直瞅着情郎脸上的诧异,长乐忽然愣了愣,心底的委屈像退潮般散去。
这呆子哪是在故意疏远自己,他分明是一心惦记着什么要紧事,才没心思和自己闲聊!
怪不得刚才他连问两次,自己有没有要事寻他帮忙!
想通其中的误会,长乐的脸颊‘腾’的一下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羞恼之下,她猛地敛起裙角,小脚‘噔噔’的小跑过来,对着李斯文胸膛就是几记粉拳。
力道轻飘飘的,更像是在撒娇。
你刚才可吓死我啦!”
她一边捶打着,一边气鼓鼓的嚷嚷,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掉:
“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走,话都懒得和我多说,还以为你是有了新欢就嫌弃旧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