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白宇等人冲杀之际,正轻功行走在山间的苏梦忽然顿步,远望着山林中惊起的鸟群。
“在那里……”
她足尖一点,犹如离弦飞箭,目标明确地向骚乱传来的方向赶去。
舞阳城中原有十位护法,其中三位被薛狐悲等人击溃后制成了药人,反用来攻打舞阳城,其中一名药人护法被周白宇杀死,又有一个护法与两名药人护法同归于尽,在一番战斗撤离后,留侯庙中便只有周白宇,白欣如,四位护法,三位门客,还有一群老弱。
舞阳城的力量已经被消耗殆尽,所以他们在薛狐悲等人的包围下才不敢妄动。
但是苏梦在瓮城杀死了‘修罗四妖’,‘魔头‘薛狐悲,消灭了大半弓手,又在舞阳城里杀死了‘西方巡使’麻国刚,‘南方巡使’卓天城,几乎将围困舞阳城的精锐消灭一空。
如今留侯庙外的精锐只剩一个‘北方巡使’崔嵬坡,他的武功与白欣如相近,却比周白宇略逊一筹,其他人消耗着弓手刀兵,给周白宇,崔嵬坡留下了单挑对决的环境,崔嵬坡在力拼三十招后,便败在了周白宇的闪电剑下。
小李喘着粗气,看着逆转的局势,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身边的老高‘噗嗵’一声,龇牙咧嘴地倒地,小李才蓦地回神。
“老高!”
“……嘶,这些家伙阴招太多了。”老高看着大腿止不住的鲜血,脸色已有些发白:“我被一记靴剑钉进命脉了!金疮药也止不住……”
说话间,白欣如已如飞燕一般掠了过来,为老高点穴,她师自素女峰雷峰神尼,点穴手法也甚是高明,然而老高伤到了命脉,血流虽缓和了不少,但若未能及时以灵药辅助,还是难保性命。
但是他们的伤药早在一路的打斗中消耗殆尽了。
白欣如的脸上难掩悲色,老高却白着脸笑了:“没事,我不过是晚了一些去见沈大哥他们,他们估计正等着我下去喝酒呢。”
他所说的正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死去的护法。
小李红着眼道:“老高,你们老是喝酒不喊我,这次居然也不例外。”
“你个黄毛小子,酒量太浅,跟你喝酒不痛快。”
老高的眼前已经开始有重影幻象,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另一旁的罗护法,许护法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斩杀敌人后,满脸沉重地赶来。
周白宇生擒了崔嵬坡后,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也不禁黯然。
“……我感觉……沈大哥正搭着我的肩,喊我走呢……”老高迷迷糊糊中,只觉背心忽然一暖,一股热流侵入体内,引导真气流转,下肢本因失血过多而几乎丧失了知觉,如今竟开始传来清晰的又麻又痒的暖意。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李,罗护法,许护法,白欣如,还有两步外的周白宇此刻皆是一脸愕然。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无声无息来到老高身后的女子。
她衣着极素,眉眼如画,肤色是少见的莹白,并非病弱之相,而是如同上好的细瓷,泛着温润的冷光,带着不属凡尘的独特静气。
这神秘女子正单膝跪在老高身后,双掌分按背后两穴,左掌压灵台,右掌抵命门,以独特法门引导真气流转,在几息时间,已让老高腿伤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止住!
小李看得出这神秘高人正在救老高,在一旁不敢说话,白欣如仔细打量着这神秘女子的眉眼,小心翼翼道:“苏前辈?”
以苏梦深厚的内力底蕴,自可以做到一边渡气一边与人聊天。
“怎么,你们递信邀我,却连我的模样都认不出?”
她语气平淡随意,任谁也听得出这不是生气的意思。
周白宇难掩惊喜道:“苏前辈!”
他还记得之前在玉峰上,苏梦说过不喜欢‘玉骷髅’这个绰号,因此之前与旁人交流时虽用这绰号相称,但人至眼前,还是和白欣如一般换了称呼。
“没想到您真的愿意拨冗相助北城。”他长剑收入鞘中,恭敬一礼,“前辈相助之恩,北城上下牢记在心,以后前辈若有要求,莫敢不应!”
苏梦似笑非笑:“让你跟楚相玉一起反了,你也应?”
周白宇微微犹豫,旋即认真道:“在下乃北城城主,若这样做,北城恐受牵连,若前辈要求在下以此偿还恩情,还请前辈给在下一些时间,让在下辞去城主一职,与‘舞阳城’脱离关系,避免以后牵连城中无辜……”
听前半句话时,苏梦本以为周白宇要找借口推辞,没想到后面话头一转,却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连随楚相玉造反也愿意一试。
这方面固然有当今朝廷不得民心的原因,但也足见周白宇此人的重恩重义。
这时,已恢复了些意识的老高迷糊道:“城主,若俺老高让你被人挟恩相制,俺才不要活了……不要救俺……”
一边说着,他甚至一边挣扎了起来。
苏梦道:“我刚止住你的致命伤,若你再用蛮劲撕裂开伤口,那就是你的命数了,我不会再管。”
她收回双掌,站起身来,老高这时才注意到,这位年轻姑娘方才竟是一直单膝跪在自己身后在为自己疗伤,一时有些羞惭,于是不再妄动。
苏梦看向周白宇:“我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方才那话只是玩笑之语,周城主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着,顿了顿,微微笑道:“只是我没想到,周城主居然真的会同意。”
周白宇松了口气,苦笑道:“前辈大恩,在下岂敢相拒。”
哪怕苏梦要他以命相偿,周白宇也是决不说二话的。
白欣如眼眸如水,凝望着周白宇:“不论你做什么,我也会同你一起的。”
周白宇上前执住白欣如的手,江湖之中,得一佳人如此,夫复何求?
周围一片惨烈景象,便更显得此刻真情之可贵,苏梦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叹,如此一对佳人,何至走向最终那样凄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