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不凡的目光扫过几人,语气依然冷静:
“只是找乔尔朵拉谈点事情,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的话,可能会后悔的。”
他稍作停顿,注意到对方神情微变,又缓缓补充道: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估计你们也是担待不起的。”
能不动手的话,易不凡自然也是不会动手的。
他向来不偏好冲突,但若被逼至墙角,也从不畏惧回应。
刚才之所以会打那个戴眼镜的翻译,也是因为那人说话太过难听——一副谄媚外邦、轻视同胞的嘴脸,实在令人不齿。
这种人在这些洋人面前卑躬屈膝,简直就是在丢华夏人的脸。
那么易不凡自然也就不会给他面子了。
“你是什么人?!”
傻大儿子瞪大了眼睛,粗声粗气地吼道,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迟疑,似乎还是存留了一些理智。
他眉头紧锁,心里嘀咕着,担心是真有什么事情,万一耽误了小姐的大事,可吃罪不起。
易不凡不慌不忙地站定,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自信说道:“跟你们小姐说,我是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科长易不凡!”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补充道:“她会让我见她的。”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早有把握。
易不凡也知道,能漂洋过海来到四九城来做生意,而且还是个女的,那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就这么一提醒,也应该知道是东窗事发了,对方肯定心里有数。
傻大个儿犹豫了一下,粗壮的身子稍稍放松,之所以会听了易不凡去通报.
一方面是易不凡所说的事儿确实紧要,另一方面就是,易不凡说了他们的话,口音地道,感觉应该不是害他们的,反倒像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你在这里等着!”
傻大个儿点头,转身就往里走,脚步略显匆忙。
“请便!”
易不凡随手一指,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姿态悠闲,仿佛在自家客厅。
在别人没有注意的角度,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拿出来一个小茶缸,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香味儿十足,温度也刚刚好,暖意顺喉而下,让他略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四周寂静,只偶尔传来远处街市的嘈杂声,更衬得这片刻宁静难得。
“小姐,下面有人找!”
傻大个弯着腰,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对着屋内坐在沙发上的人说道。
他粗糙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裤缝上蹭了蹭,眼神始终没敢完全抬起来。
“我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让人叨扰我吗?”
乔尔朵拉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她没抬头,仍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晃着半杯没喝完的牛奶,另一只手翻着一本外文时装杂志。
窗边的留声机正低声放着交响乐,房间里的暖光衬得她眉眼更加精致,却也更加锋利。
“他说是红星轧钢厂的保卫科科长易不凡。”
傻大个话刚说完,乔尔朵拉的手指突然停在杂志页上。
她猛地抬起头,眼珠瞪得溜圆,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刚刚那副悠闲神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她声音陡然收紧,几乎是脱口而出:“事情,暴露了?”
她下意识地朝窗外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声音压得更低:“几个人?”
乔尔朵拉一把将牛奶瓶搁到茶几上,玻璃碰出清脆一响。
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要是真被执法的人盯上,她好不容易在四九城布的局、拉的线,可能全得黄。
“只有他一个人!”
傻大个依然低着头,声音稳而恭敬,仿佛根本没察觉到乔尔朵拉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
“一个人?”
乔尔朵拉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但随即眉宇间似乎舒展了些许,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下来。
她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若是对方带了一众人马来,那形势便复杂了,说明对方有意施压,甚至可能当场翻脸。
可偏偏只身前来——这倒有点意思了。
她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心想:看来这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讲条件的。
既然如此,事情或许还没到最糟的那一步。
“是,就他一个。”
傻大个瓮声瓮气地应道,笨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样子。
他原本以为乔尔朵拉会拒绝见面,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她斥责的准备。
“让他上来吧。”
乔尔朵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其实也对这位突然造访的保卫科科长生出了几分兴趣。
原本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情彻底暴露,不仅眼下的交易要黄,连之后的布局都得重新调整,那损失可就大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傻大个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乔尔朵拉真会同意。
他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嘟囔着:“还真让易不凡说准了……”
一边快步退出去传话。
几分钟后,门被轻轻推开。
易不凡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带上,动作流畅而从容。
他站定之后,目光平静地看向乔尔朵拉,既不急切也不畏缩,仿佛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会面。
乔尔朵拉打量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她原本以为,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该是个沧桑精干的中年人,或者至少是个气场强硬的老江湖。
可眼前这人年轻得出奇,眉目间还带着几分书卷气,唯有那双眼睛沉着冷静,透出一股不同于外表的决断力。
“你就是易不凡?”她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试探,“红星轧钢厂的保卫科科长?”
她之前虽去过厂里几次,但从未真正与他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