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没被打的服务员吓得魂都飞了,撒腿就往经理室跑,推门进来就喊:“程哥!程哥!不好了!有人来闹事了!把咱保安和服务员都给打了!”
经理程哲正对着账本算账呢,一听这话“噌”地站起来,皱着眉问:“在哪儿呢?这么大胆子?走,我跟你过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刚到大厅门口,就看见赵金成已经先一步过来了——赵金成本来在办公室歇着,听见外面吵得厉害,也赶了过来。
赵金成一进大厅,就看见地上躺着人,还有几个小弟正踹着倒地的保安,赶紧喊:“哎哎哎!谁呀?干啥呢这是!别打了!都住手!”
赵占勇这才让人停手,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赵金成一眼,吊儿郎当地问:“你就是这夜总会的老板?”
“是我,我叫赵金成。”
赵金成先没提打架的事儿,指着地上受伤的人急着说:“哥们儿,先别管别的,赶紧让你兄弟停手,我让人把他们送医院去!你看这都流血了,再耽误就麻烦了!”
说着就冲旁边没受伤的服务员喊:“快!赶紧打120,再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到门口等着!”
等服务员和没受伤的保安忙活起来,赵金成才转过身,尽量客气地跟赵占勇说:“哥们儿,咱以前是不是有啥过节啊?还是说今天在这儿玩得不开心?咱这夜总会才开业三天,没得罪过人啊,是酒不合口,还是有啥别的事儿?你跟我说,咱好商量。”
赵占勇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吐了个烟圈:“啥过节也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看你这‘花火夜总会’不顺眼!咋的?不行啊?”
赵金成心里憋着气,但也不敢发作,只能接着放低姿态:“老弟,我知道你是在社会上玩的,我赵金成以前也混过几年社会,在莲池区这边多少也有点小名儿,你要是听过我的名儿,就给我个面子。今天晚上这事儿,我不追究了,到此为止行不行?你们今晚的单我也免了,就当咱交个朋友,你看行不?”
他还怕对方不答应,又补了句:“刚才我那几个兄弟不懂事,让你给打了,我也不怪你,算了算了,咱以后常来常往。”
赵占勇听他这么说,才满意地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赵金成的肩膀:“算你懂事儿!行,今天就给你个面子,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冲身后的小弟一摆手:“走!咱改天再来!” 一群人耀武扬威地从夜总会大门走了出去,留下赵金成和程哲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受伤的兄弟,气得拳头攥得咯咯响。
咱先说说花火夜总会里的情况——服务员、还有旁边那领班,都凑到老板赵金成跟前,一脸急活儿地说:“成哥,这咋整啊?昨天咱家电工小郭他们让人给揍了,这事儿就这么拉倒了?”
赵金成抽了口烟,摆摆手:“算了算了,咱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出来找茬的。咱找不着人家麻烦,可人家要是记恨上咱,以后净来捣乱,生意还咋做?往后跟咱家人说,别冲动,少惹麻烦,咱以挣钱为主,听见没?”
“明白了,成哥。”服务员和领班嘴上应着,心里头却挺不舒坦——在你这儿打工,让人揍得鼻青脸肿,你连个屁都不放?就算黑道上干不过人家,报个警察总行吧?咋连报警都不敢呢?
他们不知道,赵金成有自己的打算。
他以前跟着义哥混过,后来义哥给拿了钱,让他盘下这夜总会。
打从开业起,赵金成就琢磨着:谁也不招,谁也不惹,安安稳稳把钱揣兜里就行——那年代,能踏实挣钱比啥都强。所以他才选了息事宁人,可他这边想算了,人家那边却没打算放过他。
等到第二天,昨天来闹事儿的赵占勇,又他妈带人来了!而且这次来的不是七八个,是变本加厉,带了十来个老弟。一进夜总会,赵占勇就喊:“来来来,都坐!”直接把前面一排卡包全给占了,桌上点的果盘、干果、红酒白酒,堆得满满当当,一眼瞅着就不便宜。
服务员一瞅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办公室跑,找赵金成:“成哥!成哥!不好了!昨天那伙动手的人又他妈来了!这次来了十来个,点的那些东西,没个五七八千下不来!”
赵金成皱着眉问:“人在哪儿?”
“就在前面坐着呢!成哥,你过去瞅瞅呗?”
赵金成心里头冒火:“操!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一边骂,一边往大厅走,老远就看着赵占勇了。
他走过去,尽量压着脾气,笑着说:“兄弟,兄弟!这不是赵老板吗?咱这是咋的了?到底啥意思啊?昨天你把咱家服务员、保安都打了,我没报六扇门,你走的时候单我也给免了,哥们儿办得够意思吧?今天来这是……”
赵占勇翘着二郎腿,打断他:“啥意思?昨天你办的事儿还算亮堂,今天哥几个过来给你捧捧场,知道不?但我跟你说,捧场归捧场,咱只捧人场,钱一分没有——这单,还得你买。”
赵金成脸上的笑僵住了,耐着性子说:“哥们儿,你说过来捧场,我肯定高兴。可你看,你在这儿坐着,吵吵把火的,屋里还有别的客人呢——你这是捧场,还是来砸我场子的啊?咱以前也不认识,我也没得罪过你吧?你得让我整明白咋回事儿啊!你这么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咋的?你生意难做了?”
赵占勇“嗤”了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那他妈就对了!我问问你,这是哪儿?”
赵金成一愣:“这……这是花火夜总会啊。”
“放你妈的屁!”赵占勇指着他鼻子骂,“花火夜总会?你在哪儿开的?你在你家炕头上开,我肯定不来找你!这是哪儿?这他妈是莲池!你在莲池开夜店,啥意思?闷头发大财,拿咱们当死人呢?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还说你混过社会,你在哪混的?进庙拜神,进屋叫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哥们儿,咱过来找你麻烦,太正常了——因为你他妈装逼!”
赵金成这时候才算彻底明白过来——合着是自己没拜码头,犯了莲池这边的规矩。
他赶紧往前凑了两步,放低姿态说:“兄弟,咱有话好好说。你看这样行不?你跟我说说你老大是谁,我是真不认识。你把你大哥名儿报出来,我瞅瞅认不认识,要是认识,咱都是自己人,有啥事儿好聊。”
赵占勇一仰下巴,挺横地说:“行,我告诉你!我大哥姓李,叫李宝贵!咋的?你认识?”
李宝贵这名号,在保定那片儿可是响当当的——老社会、老流氓子,成名二三十年了,道上混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赵金成咋可能不认识?他赶紧接话:“兄弟!你看,我跟宝贵大哥也算熟人!早先在里面改造劳动的时候,我俩还在一个大队待过呢!你这么的,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我跟他说两句,这不都是自己家人的事儿嘛,别闹僵了!”
“少跟我套近乎!”赵占勇瞪着眼,“别以为说两句认识就好使!”
“不是,兄弟,我真是跟宝贵大哥有交情,你就打个电话试试,错不了!”赵金成急着解释。
赵占勇琢磨了一下,指着赵金成说:“行!你他妈记住了!我给我大哥打电话,但凡你敢说一句瞎话,敢打冒支,今天我就把你这夜总会砸了,让你这买卖直接开到头!明白不?”
“明白明白!兄弟你先打电话,我肯定不骗你!”
“不见棺材不落泪!”赵占勇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宝贵的电话,一开口就喊:“大哥!我在花火夜总会呢!这老板不懂事儿,我正收拾他呢!”
电话那头李宝贵“嗯”了一声,问:“咋回事?”
“大哥你等会儿,这老板姓赵,叫赵金成,他说他认识你,非得让我给你打电话,想跟你唠唠。”
“认识我?”李宝贵顿了一下,“把电话给他,我听听。”
赵占勇把手机递过去,赵金成赶紧接过来,陪着笑说:“哎,宝贵大哥!我是赵金成啊,还记得不?92年咱俩在一个大队改造,一起干过活儿的!”
“操!我他妈想不起来了!”李宝贵的声音又粗又冲,“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有啥事儿直说!”
赵金成赶紧放低姿态:“宝贵大哥,我这不是刚出来嘛,社会上的事儿我早就不沾了,也不想再混了,就想整个正经买卖过日子,开这夜总会也挺不容易的。你看你手下这些兄弟,过来我这儿又吵又闹的,我这生意实在没法做。你给老弟个面子,让兄弟们先撤呗?以后要是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一句话,老弟指定办!兄弟们要是想喝酒玩儿,来我这儿,我全免单,你看行不行?等过两天,我再登门拜访,给你赔罪!”
“你他妈跟我唠啥鸡巴嗑呢?”李宝贵直接炸了,“就冲你这几句话,我现在就该过去收拾你!咋的?你刚出来很牛逼?你刚出来还是后进去的,跟我有鸡巴毛关系?谁他妈没进去过啊?我手底下百八十号兄弟,一大半都在里面改造过,你在这儿跟我吹啥牛逼?”
“不是大哥,我不是吹牛逼,我是说我整点买卖不容易……”
“你不容易?谁他妈容易!”李宝贵打断他,“我一天一睁眼睛,百十来号人等着吃饭,我容易吗?别说你开夜总会,你他妈打听打听,在北市场那块儿,就算整个小摊儿卖猪肉,都得跟我报备!就你他妈这么嘚呢,连个屁都不放就开夜总会,谁让你干的?我他妈告诉你,别跟我耍横!你坏了规矩了!还说你混过社会,你在哪混的?”
赵金成赶紧解释:“不是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懂规矩……”
“你懂规矩?”李宝贵冷笑,“那咋的?我李宝贵段位不够,配不上你跟我打招呼?你这是瞧不起我呗?行!你要是这么跟我唠嗑,你那叫啥花火夜总会是吧?别鸡巴干了!今天我就让我兄弟把你场子砸了,听没听见!”
赵金成一听李宝贵要砸场子,赶紧对着电话喊:“宝贵大哥!宝贵大哥!别介别介!我错了,我他妈指定认错了!您看这事儿咋解决,您说了算,我绝不跟您掰扯!我不是想往回找借口,大哥您就别跟我计较了,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李宝贵顿了顿,语气缓和了点,却满是算计:“行,咱也不跟你唠别的。现在治安啥样你也知道,你干夜店这行,来的酒蒙子、小混子、地痞无赖指定少不了。没人给你盯着场子、罩着你,你这买卖能长远吗?我说这话没毛病吧?你认不认?”
赵金成哪敢不认,赶紧点头:“认!肯定认!您说得对!”
“既然你认,我也不熊你。”李宝贵接着说,“这场子我给你照了!不吹牛逼,你就放心大胆干,谁敢来你这儿捣乱,我他妈把他腿给掰折了!我给你派8个兄弟,帮你维持秩序,一个月你给他们开工资,行吗?”
赵金成一听要派8个人,心里头咯噔一下,赶紧赔着笑说:“大哥,行是行,可我这夜总会规模真不大,就是个小场子,您派8个人……是不是有点多了?”他说着还尴尬地笑了笑。
可李宝贵根本不惯他这毛病——这帮老社会、老流氓,熊做买卖的最有一套,哪会让他讨价还价?
“你他妈当这是菜市场呢?跟我在这儿讨价还价?”
李宝贵的嗓门又提上来了,“你说8个多是吧?那行,我不给你派8个,我给你派16个!你要是还觉得多,我再给你派32个!32个不够,我派64个!我告诉你赵金成,我李宝贵别的没有,兄弟有的是!天天整个一两百号人在你场子待着,都不算事儿,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