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咣咣”起来了,可迟志强作为专业歌手,今儿个却频频掉链子——不是唱早了就是赶晚了,压根跟不上节奏。
乐队大哥赶紧打圆场:“要不你先唱,我们跟着你?”
就这么着,迟志强拿着麦克风开唱:“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乔四正喝啤酒呢,一听这跑调跑到姥姥家的味儿,“噗嗤”一口啤酒全喷出去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干啥呢?故意整搞笑节目呐?”
郝伟涛的脸“唰”地红到脖子根,赶紧冲台上喊:“干啥呢?好好唱!别逗哏!四爷在这儿听着呢,别闹!”
可越催迟志强越紧张,拿麦克风的手直嘚瑟,只能跟乐队说:“麻烦老师再来一遍……”
“没事没事!”乐队重新起了前奏。
李正光在旁边瞅着,忍不住骂:“这他妈不是装的吧?你咋回事?故意的啊?”
乔四摆摆手,站起来就往外走:“行,你这惊喜给我整得太大了!走,正光,回家听磁带去,比这现场好听多了!”
这话一说完,郝瘸子当场就干懵逼了。
本来想在这儿装个牛逼撑撑场面,结果整这么一出,脸直接掉地上了。“四哥四哥,别走啊!”他赶紧喊。
乔四头也不回:“不走干啥?这破玩意儿唱得还没我好听,留着听你耍驴啊?回家听磁带都比这强!祝你明天周年庆办得他妈愉快,走了!”说着就往外走。
李正光和袁新兰赶紧跟着乔四,一行人“呼呼啦啦”就出了屋。
郝伟涛这才回过神,拄着拐棍“咣当咣当”就冲到迟志强跟前,把铁头拐一扬指着他鼻子骂:“你妈的你干哈呢?你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是不?”那拐棍头是纯金属的,真怼一下能疼得钻心。
迟志强吓得一缩脖子:“涛哥涛哥,别动手……”
“涛你妈的哥!”郝瘸子越骂越火,“你说你尽力了?就唱这破玩意儿叫尽力了?跟磁带里那味儿差着十万八千里,跟昨天演唱会也他妈不一样!你糊弄谁呢?”
“哥,我真好好唱了!”迟志刚强急着辩解,“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不会唱歌……”
“你他妈放屁!不会唱歌?昨天演唱会咱亲眼听着的,不然能把你整回来撑场面?”郝瘸子压根不信。
迟志强哭丧着脸:“那演唱会也是放的磁带……”
“哎你妈的!你这是逼我揍你啊!”郝瘸子气得拐棍都快戳到他脸上了,“你不会唱歌?骗鬼呢!”
“我真不会啊!”迟志强快哭了。
这时候旁边有兄弟嘀咕:“扯犊子呢?我从小听(咱们以后就叫志强)迟强的歌长大的,他能不会唱歌?那你会啊?”
老哥们,这事儿真不扯,你们去搜搜就知道——迟强他确实不会唱歌。他最早是个演员,70年代进了春影电影制片厂,拍了好几部戏,就靠这几部戏给拍红了,当年也挺牛逼。那时候他年轻,小伙长得帅又精神,身边能少了女演员?肯定少不了。
有回他领个女演员回自己家,说是“打扑克”,本来好好玩也没啥事,可他非得整点“助兴”的。那年代看黄色录像带可跟现在不一样,抓着了就按“流氓淫乱”论处。
他整了台老破录像机,往里面一塞带子,声还开得老大。那年代哪有这动静?就算小两口在家办事,都得把嘴堵上怕人听见。
他放的还是老美子的片子,里面“嗷嗷”叫唤,左邻右舍都是些封建老头老太太,隔壁那对都快60了。
老头听见这动静,立马就不得劲儿了。
咱说女的到这岁数可能没啥想法,但老爷们这心思,只要没挂墙上就一直有。这录像带的动静直接给老头整来电了,伸手就去扒拉身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老头一扒拉,当时就急了:“你他妈干哈呢?想霍霍我?就我这老骨头架子,让你这么折腾,明天还活不活了?”
老头被怼得没脾气,可屋里那“嗷嗷”的动静还没停,心里头跟猫抓似的:“那咋整啊?这也太闹腾了……”
老太太一看他那出息样,火气更大了,“噌”地披上衣服:“咋整?我让他们消停!”“哐哐哐”就往迟强家门口冲,到了门口就喊:“干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家闹鬼呢??”
屋里哪听得见她喊?正柔情似水准备“上劲”呢。老太太一看这架势,转身就往旁边的派出所跑,进门就喊:“你们管不管?这都啥作风啊!生活作风有问题!这是流氓行为!”那嗓门,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派出所的人一听,赶紧劝:“大娘您别着急,您反映的问题我们重视,这就跟您去看看。”几个民警跟着老太太就往居民楼赶。那时候的老楼房都是木头板子隔的,一点不隔音,刚进走廊,民警就听见屋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嗷嗷”声,脸当时就沉下来了。
到了门口,领头的民警喊了句:“里面的人开门!”没动静,直接“哐”一脚踹开了门。
屋里电视上正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旁边民警“唰”地:“别动!都给我起来!”迟强他们俩吓得当时就蔫了,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老民警上去一把薅住迟慧强的胳膊,从床上给拽了下来,录像机、电视、录像带全给抄走了——人赃并获,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最后直接判了四年,这事儿没跑。
当然了,另一个版本咱们都不用说了,是和一个大姐跳舞。
等他四年刑满出来,原来的工作早没了,电影制片厂更不可能再要他,没辙,只能去工地搬砖糊口。
可巧这时候,有人写了不少关于“悔恨眼泪”的歌,歌词曲调都不错,团里领导觉得这歌要是能唱火了,指定能火。
琢磨来琢磨去,领导想到了迟强:“这小子太符合了!人长得帅,以前还有点知名度,关键是刚从大牢里出来,唱这歌正合适!”
领导喊来老黄:“迟强出来了吧?你有他地址不?”
老黄点头:“出来了,在某某工地搬砖呢。前一阵他还找过我,想回团里,我没敢应——他这情况,咋回来啊?”
领导摆摆手:“别这么说,人改了就好。犯了错误还不能改正了?你去把他找回来。”
就这么着,迟强又被整回了团里。他对着领导千恩万谢,跟着就进了录音棚试唱。领导把曲谱、歌词都给他了,一句一句教,结果他咋唱都不行——五音不全,天生就不是唱歌的料!演电影是好手,唱歌是真没辙。
“再来一遍!”录音棚里,领导耐着性子喊,“‘是谁牵走了钞票’,不是‘只走’,也不是‘知走’!是‘牵走’!”
迟强憋红了脸,还是唱不对。领导听着他跑调的词,脑瓜子都疼:“这他妈咋整?手把手教都不行啊!”一帮人在录音棚里 急得直转圈,可他那嗓子就是不争气,咋教都唱不在调上。
这时候老周心里头忽然冒出来个念想,凑到领导跟前儿嘀咕:\"领导,我跟你说个事儿。我认识个小子,就在咱团里刚进来没几天,那嗓子是真他妈绝了,唱啥像啥,尤其合咱现在要录的这歌路子。平时没事就在舞厅帮人伴唱,那水平杠杠的。\"
领导抬了抬眼皮:\"有这事儿?那你把他叫过来我瞅瞅。多大了?\"
\"22。\"老周赶紧回话。
\"哎呀,那不行,太小了。\"领导皱起眉头,\"这歌得是经过事儿的人才能唱出来那股劲儿,里面的酸甜苦辣,还有对自由那股子盼头,毛头小子哪懂这些?\"
\"要不就让他试试?\"老周赶紧打圆场,\"这孩子灵得很,我瞅着能行。\"
领导咂咂嘴:\"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你把他叫来。\"
没一会儿,老周就把人领来了。
这小子姓翟,叫翟玉民,一进录音棚,工作人员就把曲谱往桌上一撂。咱说这翟玉民是真机灵,根本不用人手把手教,拿起五线谱扫了两眼,张口就唱,全是按自己的感觉来的。
这一开口可了不得了,领导在外头听着,脑瓜子\"嗡\"一下,当场拍板:\"就他了!妈的唱得太好了,我这眼泪都快下来了,孩子就你了!\"
就这么着,定了让翟玉民唱。可没过多久,大伙儿又开会犯愁了——翟玉民唱得是没挑,但他没名气啊,这唱片出来能火吗?
这时候有人提了:\"要不还得是迟慧强啊!他以前是演电影的,后来因为点事儿进去了,这本身就是大新闻。让他来唱这歌,指定一炮而红!\"
当年大伙儿都觉得这主意没毛病,可问题是迟慧强压根不会唱这歌啊。最后领导拍了板:\"这么整,冠名还用迟慧强,大名写他的,把翟玉民那小子的名搁旁边。老百姓不都冲名气来的吗?\"
有人问:\"这也太糊弄人了吧?他连一句都没唱,就挂个名,这要是露馅了咋整?\"
领导眼珠一转:\"简单,把迟慧强找来,让他录段旁白。这么着他也算参与了,咱写他名就没毛病了。\"
最后折腾半天,整个唱片里就迟强一段旁白:\"大家千万不要走我这条路。\"
你说说,从那时候就开始这么作假了。好多人买的磁带,封面上全是迟强的照片,名字也印的他,翟玉民那小字儿缩在旁边,谁能想到唱歌的压根不是迟强?
再说迟强,他根本不会唱这歌,每次出去开演唱会,全是对口型,就拿着麦克风在台上比比划划,底下放的全是翟玉民录的原声。
后来这事儿还是露馅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俩人之间的恩怨咱就不说了,跟咱这故事也不搭界,咱就知道这歌其实是翟玉民唱的就行。
郝瘸子在旁边一听,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他妈不就是糊弄人吗?马龙几个兄弟立马就炸了,撸着袖子就往上冲:“你他妈挂羊头卖狗肉是吧?今天得给你松松骨!”
迟强吓得脸都白了,往地上一蹲就求饶:“大哥们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啊!”
马龙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留着这货干啥?踢出去让他滚犊子!”
“可不能让他滚啊!我都给道上的兄弟、开小客的还有王波、周景民那帮老板打完电话了,都说好了明天迟强在我这儿演出。他要是跑了,明天演不成,那不是打我脸吗?”
“那让他上台唱?”
郝瘸子冷笑一声,“那不比让你滚更丢人?他唱的还不如我家隔壁那傻逼!”
“就是!”生泽泉跟着骂,“你长这张骗钱的脸就行了,用你真唱?”
郝瘸子冲迟强勾了勾手:“你过来,我问你。”
迟强吓得腿肚子转筋,哆哆嗦嗦凑过去:“哥…哥我真不是故意骗你们,是他们硬把我绑来的…”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绑你了?”郝瘸子眼一瞪,“我不管你咋来的,明天给我在台上稳住了。好好唱,听见没?”
迟强哭丧着脸:“哥我真不会唱啊…”
“不会唱就对口型!”马龙在旁边吼道,“你开演唱会不都这么干吗?在这儿照样这么来!”
“老大,那明天咱也搁磁带呗?不放磁带咋整啊,就让他在台上比划比划得了。原来定的三首歌,咱减成两首,省得时间长了露馅。”
“行,就这么整。”郝瘸子一摆手,“明白了就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转天到了周年庆,场子里头乌泱泱来了不少人。有兄弟私下嘀咕:“办个周年庆整这么大动静?”
其实道上的人都明白,这种场子哪是庆周年的,就是变着法儿让这帮老板、兄弟随礼掏钱,啥周年庆都是幌子。
大伙儿把礼金随了,场子里头是真热闹。
迟强当年确实有点名气,不少人都是奔着他来的。台底下那些老板、大哥们一个个喊得震天响,“强子牛逼”“不差钱”,一沓沓钱往台上撇。石慧强那手提包都快塞不下了,光礼金就收了两万多。
等演出散了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郝瘸子往太师椅上一坐,冲手下喊:“把那货给我整过来!”
俩兄弟立马把石慧强拽到跟前,郝瘸子指着手提包问:“收了多少?”
迟强吓得直哆嗦:“大…大哥,我没敢查…都在那包里呢…”
手下把包一提,哗啦倒出一堆钱,数了数正好两万出头。
郝瘸子盯着迟强冷笑:“你这张脸挺能骗啊?靠这吃饭挺牛逼是吧?这帮人要是知道你连歌都不会唱,不得把你卸了喂狗?”
迟强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大哥说得对。”
“看在都是哈尔滨老乡的份上,今天我不收拾你。”郝瘸子慢悠悠地说。
迟强眼睛一亮:“谢谢大哥!那我能走了?”
“走?哪有这么容易。”郝瘸子突然拍了下桌子,“歌你是没唱,但钱你他妈收了!”
“马龙!”郝瘸子一声喊,旁边的马龙立马攥紧了拳头。这时候歌也唱完了,人也没用了,该算的账,总得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