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得宋观舟吩咐,护送华重楼与孙琳回京过节,同时,还要带着蝶衣与荷花,对这个他有些疑惑不解。
“少夫人,若只是请四公子来,小的来去就成,若是带着蝶衣荷花二人,回来还得赶车,不如骑马走的快。”
哟,还嫌弃上了。
蝶衣哼笑,“我自会骑马。如若你是担心这个,倒是没用的,不止我会,华姑娘和孙姑娘都会。”
荷花撇了撇嘴角,“我是不会,但这番回去,少夫人说我让我守着韶华苑,暂且不回来。”
府上不留个人也是不妥当的。
想着人手不多,荷花并自告奋勇,“姐姐嫂子们性子绵软,奴自来嘴巴厉害,容我留下,府上有个风吹草动的,奴也能请刘二哥给您送信来。”
昨儿来的马车,还有一辆留在庄子上,荷花正好可以慢慢悠悠乘车离去。
要紧的事儿, 少夫人已交代给蝶衣了。
临山抬头,“少夫人,若不属下跑一趟。”
宋观舟摇头,“临山大哥在庄子里最为妥当,若有贼子再来,我还全仰仗你呢。”
临山思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他看了左右都是人,也不好得多说余成的事儿,不然他的想法是差使阿鲁同四公子说来。
但少夫人遇到余成之后,再三叮嘱他不可告诉裴岸。
问及缘由,宋观舟只淡淡说道,“我会亲自同四郎说来,临山大哥依着我吧。”
临山很是犹豫。
这会儿,宋观舟三言两语安排妥当,就打发了众人,忍冬满脸心疼,“这事儿您交给奴去说就是,何必亲自起来,身子还疼着呢,就不该折腾。”
华重楼与孙琳已去收拾行李,屋里头的丫鬟们都各自忙活去。
眼见只有忍冬在跟前,宋观舟抿唇摇头,“不疼。”
“少夫人,您心里苦,奴知晓。”
都是硬撑着的,谁家女子遇到这事儿,会好过的?盼星星盼月亮来的孩子,就这般被贼子一脚踹掉, 忍冬提及,心都觉得疼痛难忍。
“真的不疼了。”
宋观舟如实说来,“冬姐,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走了更好。”
语气轻描淡写,全然是不以为然。
实际上宋观舟就是这个态度。
如若是原主,哪怕就是对裴岸寒了心,一旦有了这个孩子,也是欢喜的, 但她不是原主。
如今局势不稳,她与裴岸这对擅长粉饰太平的夫妻能否长久、腰斩之劫躲得过躲不过,尚且不知,哪里有闲心养孩子?
何况,她不喜欢孩子。
上辈子她也遇到过可以组建家庭的男人,但临门一脚时,人的本质还是决定了这条路不适合她。
莫说对方有无责任心,只说她自己,对生养孩子这事儿,她太过恐惧、焦虑。
恐惧生、焦虑养。
生出来的若不健康,咋办?
养的话,更难,上辈子一切靠着自己活成想要的样子,她不相信自己有健全的人格魅力能够抚养孩子,她更不认为自己能给孩子很好的生活,良好的教育,甚至——
在看到很多叛逆期孩子与父母反目成仇时,她连连退缩。
养孩子里,教与养都十分重要。
她没有信心做到,也不觉得自己的基因多么优秀,非要传承下去,更不认为自己有满满的母爱,需要生养一个孩子,寄托在她\/他身上。
公共场合,孩子一哭,她就要避开。
当看到美好的宝宝时,她更加担心,担心这个社会的残酷,会不会产生巨大的风暴,席卷了眼前可爱的宝宝。
宋词,是个善良但懦弱的人。
这个性格,并不会因为她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就发生改变。
许多时候,忍冬壮姑几人,得知她身子难生难养时, 还十分难受,唯有宋观舟自己松了口气。
裴岸长得品貌端庄,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她与裴岸算得上房事和谐,加上年岁正好,若她是个能怀孕的身子,早怀上了。
孕育之苦,啧啧!
宋观舟想到这里,手心里就是一把冷汗,不不不,二十岁被判腰斩的劫难没过去,生个孩子出来作甚?
她不喜孩子,不代表生出来可以随意丢弃,不管不顾。
若是这般没良心的话, 她早快活的离开京城,天高任鸟飞去了。
哪知,这种偶然事件,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小产!
宋观舟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打个寒颤,若是有了孩子的牵绊,她会不会逼迫自己对裴岸低头。
一步步的,因孩子的捆绑,向裴岸妥协到这个时代女子该走的路,也是唯一一条路,相夫教子。
不不不!
宋观舟的心里很明确的告诉自己,哪怕时代再是改变,她尝过了现代社会自由的美好生活,绝不会倒退。
从来到大隆的第一日,她就清醒且明白这一点。
但是——
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造出来的,所以午饭时,吃着肉粥参汤,她却在思考这个事儿。
裴岸有知情权。
哪知,才叫来忍冬说了此事,忍冬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吓得宋观舟差点洒了鸡汤。
“起来说话!”
她面色不愉。
忍冬头一次忤逆她,仰着头哀求道,“少夫人,这事儿不能让四公子知晓。”
话音刚落, 蝶舞蝶衣相看之后,也跪倒在地,“少夫人,这事儿您得听冬姐的,万不能说。”
宋观舟满脸疑惑。
“为何不能说?”
这孩子再是没了,好歹也是两个人辛辛苦苦造出来的,他是父亲,哪里瞒着的道理?
“少夫人!”
忍冬苦口婆心,“如若一切顺遂,自是要同四公子说来,他身为丈夫,定然是欢喜的,也会心疼您。可如今……,已小产了,只当没有这个事儿,免得四公子以此苛责您。”
苛责?
宋观舟哼了一声,“他有何资格来苛责我?”
“少夫人……”
蝶衣也跪在旁侧,低声劝说, “不是四公子不好,是遇到这样的事儿,少夫人您有理说不清。”
“我堂堂正正的,这孩子被贼子踹掉,也不是我本心。”
虽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