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死命厮杀,倭军终是不敢使用两门铁炮。
三袋粮食,朝鲜兵、天助兵、倭兵各争得一袋。
如此战绩,对于做了大量准备的阿部忠秋、岛津光久来说,完全就是耻辱。
“奶奶的,咱们四万人,就只得一袋粮,简直就是耻辱!”阿部忠秋愤怒道。
“狗日的,天助兵、朝鲜兵,这些猪狗、蠢货,就不配吃米。”
“明军细作,就是从朝鲜兵守的东门,摸上来的。”
“又是在天助兵眼皮底下,把军粮烧了的。”
“他们竟然跟咱们抢粮,岂有此理?真好意思?”
岛津光久更是怒不可遏。
“今日,咱们吃了亏。”
“明日,定叫他们好看。”
阿部忠秋怒吼一句,牙齿咬得咯咯响。两人都憋足了劲,要干一票大的。
第三天,气死人的徐文朴,居然只抛下两袋粮。
犹如二桃杀三士,两袋粮,更不好分。
朝鲜兵、天助兵、倭兵为争两袋粮,又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又死了三千人。
不过,这两袋粮,都被卯足了劲、出动大军、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倭寇,全部霸占。
虽然只是小小的两袋粮,阿部忠秋、岛津光久却终于笑了,他们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吃了亏的天助兵和朝鲜兵,岂能善罢甘休?
特么的,你们兵多,是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道理,亘古不变。
很快,在尚可喜和申景禛的默许下,天助兵和朝鲜兵立马联合起来,组成了抢粮联盟,誓要与倭兵决一死战。
第四天,联军气势汹汹杀了。
只不过,徐文朴太特么缺德、太特么小气了,竟然只抛下一袋粮。
一袋粮,哪够分?
这岂不是,三狗抢一骨?
可是,有得抢,就够了。
天助兵和朝鲜兵,立马跟倭军打得难解难分,杀得血流成河。
一袋粮,竟然战死了四千条性命。比两袋粮的代价,直接翻了一倍。
这样的损失,让天助兵、朝鲜兵、倭兵都深觉心疼,难以承受。
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三员大将,终于肯坐下来,好好听尚可喜说句话了。
“申将军,两位藩主,本王早就说过:这粮食,是明军的阴谋。”
“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发将士们争斗,流血,死亡。”
“若是大家再不团结,各顾各的。不出十日,不等明军攻城。咱们自己,就把自己灭了。”
阿部忠秋,悲愤地道:“尚王爷,理是这个理,可是,将士们没吃的、没喝的,和骨烂、不羡羊、烧把火,全都吃光了。”
“这让兄弟们,可怎么办?”
岛津光久也愤恨道:“尚王爷,要是早知道,咱们的粮库、军粮会被细作烧掉,咱们就该早早囤一些和骨烂、不羡羊、烧把火。”
“非得把他们都杀得差不多了,让他们都臭烂了、都不能吃了,才想起来他们也可以果腹。”
“这下,只剩饥饿的兄弟,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尚可喜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
一转身,尚可喜看着地上躺倒的、死在血泊里的英勇将士。
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突然,双目就流下了眼泪!
叹息一声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这天气,人死不过三日,身体发臭。再三日,蛆虫满身,浑身恶臭,比垃圾还垃圾。”
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尚可喜说完,却立马举手指天,提高嗓门道:“今日,我尚可喜对天发誓!”
“如果哪一天,我尚可喜战死了。我的鲜血、我的肉体,供弟兄们果腹。”
“弟兄们不必难堪、不必难为情。弟兄们食我肉,我尚可喜的灵魂、勇气,就将与弟兄们长在、永存。”
“这......”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都懵逼了。
一个王爷,让别人吃自己,这与禽兽何异?
不过,他们吃了那么多朝鲜饥民,白骨堆得到处都是,他们早已变成了禽兽。
“王爷,你这是?”申景禛一副不忍心的表情,他对尚可喜,可下不了口。
尚可喜轻轻一笑:“诸位,敢不敢出城、与明军一战?”
阿部忠秋冷哼一声:“尚王爷,弟兄们,都快饿得连刀都拿不起来,哪还有力气出城拼杀?”
“依我看,出去就是送死。能守住城池,就很不错了。”
尚可喜轻轻一笑:“诸位,我刚才说的,你们或许都没听懂。”
“今日,将士们又死了四千人。”
“这些兄弟,足够我八万大军,好好果腹一顿。”
“也能聚集足够的力气,出城与明军一战。”
“啊......”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三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看尚可喜,犹如看魔鬼。
“尚王爷,你是不是疯了?弟兄们,你都吃?”阿部忠秋惊讶道,完全不可思议。
“尚王爷,这些战死的,可都是我们英勇的兄弟,畜生才会吃他们。”岛津光久直接开骂,一点不给面子。
“尚王爷,我朝鲜兵,就是饿死,也绝不吃我朝鲜兄弟。”申景禛也坚决不吃。
哈哈哈......尚可喜突然仰天大笑:“诸位将军,如果是,易子而食呢?”
“易子而食?”三人一惊,没有听懂。
尚可喜继续道:“刚才说易子而食,也就是打个比方。”
“严格来说,是易兄弟而食。”
“具体而言,就是两位藩主,将我天助兵兄弟尸首和朝鲜兵兄弟尸首带走,分而食之。”
“本王和申将军,则将日本兵兄弟的尸首带走。”
“记住,要告诉兄弟们,闭着眼睛、流着泪,也要吃下去。”
“咱们,就带着兄弟们,带着他们的遗憾和勇气,杀出去,痛宰明军,为兄弟们报仇。”
“这......”尚可喜一席话,把三员大将,又给镇住了。
杀敌!报仇!谁又不想呢?
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三人,都沉默着,都没有表态。
不过,沉默也是一种态度,至少,是不反对。
尚可喜冷冷一笑,带着一众兄弟,立马冲向血泊之中,抬起一千具倭军尸首,连着那袋害死四千士兵的血米,直接抬走。
众人,就这么看着,一个都不敢动,一个都不敢反对。
阿部忠秋、岛津光久、申景禛三人一狠心,也都大手一挥,带着各自兄弟,上前捞尸体。
所有人,都没说一句话。
那哭声,却震动开城,响彻云霄。
当夜,开城香飘四溢。
他们喝的,不是汤,是眼泪!
他们吃的,不是肉,是仇恨!
他们将对围城明军,致以最凶狠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