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茹的意识已经消散。
但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天境世界衍化完成，余诚也没有了顾虑，亲身入场。
这一场守卫战虽然胜了。
可这样的结果太过惨烈。
天境世界的高端战力，只剩下赵怀真一人幸存。
其余所有六境，全部战死。
虽然他们的真灵都已经进入轮回，从本质上来说，就算转世也还是同一个人。
可毕竟是死了，身死过后，这一世的所有一切，都与他们再无关联。
他们所珍惜的，所执着的。
如今都已经成为过往。
那头天魔曾说过许多关于人性的劣根。
不可否认，人生来自私。
但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人所迸发出来的力量，总是会超乎想象。
余诚看着怀里逐渐散成一缕缕金色光华的何茹，眼里满是心疼。
这个曾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这个曾英姿飒爽像个男孩子一样的女孩。
为了这个原本跟她并无关联的世界，付出了所有。
余诚知道，何茹之所以能够做得如此彻底，主要还是因为他。
何茹为了获得真正属于七境的力量，为了填补凝聚法相所需，她耗尽了自己的一切。
包括神魂。
此时，就连她的真灵之光都远比其他人黯淡。
余诚站起身，伸手轻轻托住了何茹的真灵之光，再次动用超越世界的力量，逆转阴阳，强行逆天改命。
替何茹补全了她真灵。
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余诚没有感受到任何反噬。
不用想也明白，以何茹对天境世界所做的贡献，此方天地不可能会对何茹有任何的不敬。
这一世，何茹转世之后，将注定是集天地钟爱于一身之人。
余诚看着手里的真灵之光，默默一叹。
对于他来说，生与死之间并没有界限。
这只是两种不同形态的存在而已。
死亡不是终点，重生也不是起点。
一切都只是大道运行的一部分。
所以就算亲眼看着这么多的故人相继战死，余诚也不曾流露出半点悲伤的情绪。
换个角度来看，他甚至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毕竟他们不曾像余诚这样，元神超脱，跳出世界之外。
转世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次更好的重来的机会。
携带天地大气运大功德而生之人，未来的路，至少在超脱之前，他们都会走的无比稳健。
也不会再限制于六境而无法突破。
所以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余诚甚至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送何茹的真灵之光转世之后。
余诚找到了依然六神无主的赵怀真。
他没有余诚这样的心境，更没有余诚看透生死的能力。
死亡对于他来说，莫过于最绝望的经历。
这一战，他的父亲、妻子、师兄弟等等全部战死。
可想而知，这对于他的打击有多大。
听到响动，瘫坐在道场山门阶梯上的赵怀真麻木地抬起头。
因为天地大变如今已经晋升六境上等的他，看上去却无比憔悴。
当看到是余诚走过来的那一刻，赵怀真的眼神才有了些许变化。
“师父...”
余诚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赵怀真眼眶湿润，望着余诚，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师...师父...都不在了...”
余诚轻轻点头。
“嗯，我知道...”
已经百岁的赵怀真一下子泪水涌出了眼眶，哭的像个孩子...
余诚轻轻一叹，伸手轻轻抚摸赵怀真的后脑。
在他的印象中，赵怀真依然还是那个在地球世界道场院子里被江筱宁整天欺负的小不点。
但这一战之后，他就成为了纪元道场辈分最高的人。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长辈能护持在他身边。
一切都要由他自己一个人做主。
想到这里，余诚难免有些心疼。
“怀真，从今以后，要辛苦你了...”
赵怀真抽泣的身体一怔，随后顶着泪汪汪的双眼抬起头，望向余诚。
“师父，什么意思？你...”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诚没有多说，而是笑了笑，随后抬手一招。
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高原战场上，曾经那些由他打造的兵器碎片自发的飞了起来。
直接穿透了万里之遥，来到两人面前。
随后所有的碎片开始融合，在道则的点化下，蜕变成最强大仙金，并且融合成一柄长剑。
余诚手指轻轻跳动，一道道由道则显化而成的道纹落在了这些仙金打造的长剑上。
顷刻间，风云变幻。
功德金光洒落，剑成。
余诚指了指长剑，对赵怀真说道：
“收下吧，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柄剑会告诉你答案。”
赵怀真神情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握住剑柄。
当他指尖接触到剑柄的那一刻，长剑竟然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的体内。
赵怀真清晰的感觉到，长剑就在他的气海之中。
但此时，他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退出了气海。
然而，当他转头望向身边的时候，却发现余诚竟然不见了。
赵怀真方寸大乱。
“师父，师父...你在哪？师父...”
一天之内，所有亲人全部离去。
哪怕他已经身为六境上等强者，依然还是有种天塌了般的感觉。
“怀真，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逢，不要难过，做好自己，终会有再见之日。”
余诚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师父，你去哪了？”
“师父...”
“师父...”
不管赵怀真怎么呼喊，却再也没听到余诚的声音了。
他一屁股瘫坐在山门下，回头望了眼身后的纪元道场，泪水忍不住再次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单单只剩下我一个？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战死...”
世界之外，那个无比真实的天境世界投影之中。
余诚的神念分身与本体终于合一。
他抬头望向天空，目光穿透了世界壁垒，穿透了虚无混沌。
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令他惴惴不安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