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好奇看向梅璐，“你一个女孩，怎么干这种工作？挺累的吧！”
刚碰上梅璐时，她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年纪。
现在冲洗干净才发现，梅璐大概也是二十五六的样子。
“我原本是静江市人……”
梅璐委屈道，“静江市出事后，家里人都不在了，我被部队转移到战略缓冲区。”
“哦……那你又怎么来了这里？”
我又问道。
“后来撤离计划结束，有消息说国家为了彻底解决静江市的问题，计划投放核武器。我们又被转移到内地各个城市的安置区。”
“原来是这样……”
“但毕竟从静江市来的。刚被安置到这里的时候，本地人很嫌弃我们，也找不到好的工作。还好遇到曹工，就留在这里做一些杂活。”
“所以你从静江市离开后，就一直在这炼钢厂上班。”
“嗯！直到半个月前，全国多地忽然爆发感染，炼钢厂也未能幸免，我们又逃到镇子里。最近感染稳定下来，市里希望我们尽快恢复生产。这才集结了不少人，清理感染者，重新布置炼钢厂的工作。”
梅璐的手也显得粗糙，显然经常干重活。但看她的言行举止，倒也乐观，只是偶尔谈到她的爸妈，才表现得悲伤。
梅璐告诉我，曹工计划一周内就要恢复生产线。
但目前无论是工人，工程师，还是防卫队或者后勤部，都是来自镇子里，但人员还是不够。
倒不是镇子上没人，只是大多数人觉得这地方还有许多感染者，不想冒险挣玩命钱。
曹工不得已放宽要求，并且提高待遇。
但招到的员工大多对产线不熟练，还得重新培训。
而且为了保证员工的安全，还要成立防控部，以建立完善的生物安全与检测体系。
目前的防控部，我可能是唯一一个专业有些对口的员工。
曹工给了我不小的权限，包括物资采购，人员调动等。
同时曹工也承诺，只要我建立起正常运作的防控部，一个月后一定能将我送回江北市。
我也曾向曹工坦白，花这么多钱建立一个勉强运作的病毒检测部门作用并不大。
混沌病毒感染很快，核酸检测需要时间，抗原检测假阳性假阴性都很高，最有效的仍然是测量体温并隔离观察。
但曹工却表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流程必须有。
时间紧迫，当晚我便跟着车队回镇子里。
镇子里的物资还算充足，政府对炼钢厂的重启很上心，物资这一块也不吝啬。
而且政府一边派人清理感染者，一边号召更多人参与建设工作。
我们路过一处废弃的工地时，看到满地的焦土，甚至还有许多未烧尽的尸骸。
“那是什么？”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感染者被烧焦的尸体堆成了小坡，青烟从间隙中冒出。
周围还有不少人穿着防护服，手持喷火器，不断向尸堆喷火。
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尸堆里有几个蠕动的身影。
这场景只在静江市碰到过。
“都是丧尸。”
梅璐也凑过来，“镇子的警察在这地方布置了不少驱鸟炮，把丧尸吸引过来，然后集中焚烧。这里是一个烂尾的工地，丧尸进来就不容易出去。”
“驱鸟炮？”
“机场里驱鸟用的炮，声音传得很远。可以吸引很多感染者。”
“确实是个好办法。”
我称赞道。
用噪音使感染者聚集，在静江市也有类似做法。
只是静江市地形更加复杂，感染者也更密集，又充斥着大量异变体，效果并不明显。
想来那晚听到的炮声，以及看到的火光，正是这里了。
到了镇子里，车队与这里的工作人员交接，搬运各种物资上车。
我向镇子上的领导提了些用于病毒检测的试剂和设备。
但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只是说尽量解决。
这我也能理解。
毕竟生物实验要求比较苛刻，即使是以前，许多试剂价格也不便宜。如今经济混乱，物流不畅，想运作一个实验室确实不容易。
但此前要的冰箱和纯净水等，镇子里已经全部兑现。
镇子里还有网络和电话通讯。
我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
听到江北市没什么问题，心里也放心许多。
老爸已经在向居委会和本地公安局联系，很快我就可以回家。
再次回到炼钢厂。
办公区，产线作业区，已经被重新布置。
内部残余感染者也被持枪的安保队全部清除。
曹工带着我，对场内各个角落消毒，不留下任何隐患点。
病毒通过固体接触传播的可能性极低，这点我倒不担心。
水源经过消毒也不成问题。
至于空气，只要没有塔瑞斯的汽化凝胶炸弹作祟，我们并不需要戴口罩或者防毒面具。
我制定了一系列病毒防控准则。
1保持最基本的卫生习惯，勤洗手。
2厂区内所有人每天进行体温检测，3天一次抗原检测，半个月一次核酸检测。
3体表出现伤口必须报备，并且主动进行核酸检测。
我们采购了少量逆转录酶抑制剂，目前市面上很少有塔瑞斯的替代产品，所以这东西价格依然昂贵。
4出现发热，头晕等症状时，及时上报并隔离。
5若明确发现有人感染，按国家最新防控法案处理，其他人全部进行核酸检测。
6安保队需每日上报附近是否有感染者，遇到幸存者勿直接靠近，保持20米距离沟通，警惕二阶段感染者。
……
诸如此类。
厂区内目前已经有200多人。
核酸检测灵敏度很高，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我们每10人采集一个样品管。
这样只需要检测20个样品，而非两百个。
只要发现一例阳性，那就全部隔离这10个人并且复检，这样也比检测200个样品省事许多。
在此期间，我培训新员工如何进行样品的病毒灭活，并提取核酸。
得到的核酸样品再由专门的检测员配制pcr反应体系，并上机检测。
如果操作熟练，采集样品到出检测结果，大概需要3个小时。
当然，3小时恐怕足够被感染人员变异，逆转录酶抑制剂也错过了最佳使用时间。
实际操作中，我们通过目测，并且测量体温的方式判断人员状态。
若发现异常，隔离并进行抗原与核酸检测。
这两种检测方法需要同时进行，混沌病毒与其它病毒不同。市面上的抗原检测假阳性和假阴性都很高。
即使是核酸检测也是如此，若提取的核酸样品内，某些蛋白酶未完全清除，很容易影响检测结果。
加上这病毒的保守序列较少，需要多段特异性引物同时扩增，也只是尽可能减少假阳性的概率。
我想国内恐怕只有塔瑞斯和君合生物有标准的病毒检测方法。
依照这个流程，我们试运行了10天。
但很快发现问题，抗原检测的假阳性比我预期的要高，造成不少麻烦和恐慌。
在与曹工的商议之下，我们决定砍掉抗原检测的步骤。
市面上检测效果更好的产品自然是有，但是价格也贵，想来还是不愿花这笔钱。
当然，多出来经费，我可以用来优化核酸检测方法。
用LAmp法取代qpcR检测方法，按照曾经在塔瑞斯的操作，我重新采购了些生物试剂。
这些价格会更贵，但对样品纯度要求没那么高，对新员工相对友好。而且检测更快，灵敏度也高。
优化后的核酸检测法可以在一个半小时内出检测结果。虽然同样会错过逆转录酶的最佳使用时间，但至少能在无症状期查出病毒感染。而且多个特异性引物的反应也能减少假阳性和假阴性。
此外，我们划分了专门区域用于人员隔离，并且限定所有人员的活动范围。
接下来的几天内，炼钢厂按计划重新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