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培新思考了片刻,然后严肃地说道:“那就赶紧把木匠同志送走,他的安全最重要,至于调查内奸的事暂时放一放,等木匠同志安全了,我们再慢慢调查,只要内奸在组织内部,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程大姐点了点头,组长的命令她必须执行,这个法子虽说只是权宜之计,但是为了木匠同志的安全,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买票,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最近要出去躲一躲了。”
卢培新摇摇头,敌人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这个情报小组算是彻底暴露了,为了稳住敌人,给他们一个错觉,在木匠同志没离开香港之前,他还不能表现出已经知道有内奸一事,他要是撤离,敌人肯定会知道,内奸一事暴露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交通站的不能有任何异样,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迷惑敌人。
而程大姐也相信,有了小安的加入,交通站的安全暂时能有保证,再说,哪怕敌人知道交通站的底细,碍于他们在港岛没有执法权,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干,毕竟,港岛警察也不是摆设,他们要的是太平,在他们的地面上搞事,谁都不行,管你什么党什么派。
“那我通知大家最近都静默,非必要不联系,对了,木匠同志的安全能保证不?”
程大姐点点头,眼前浮现小安坚毅的神色,虽然一脸的稚嫩,但是程大姐毫不怀疑小安的能力,单从被组织派过来护送木匠去上海一事,足以说明这小子的本事,否则,组织再没人,也不会派一个半大小子,能被组织选中,护送木匠这么重要的人物,可见这小子一身本领已被组织充分了解。
“那小子聪明的很,木匠住的也足够安全,为了不被内奸察觉,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住址,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不知道,内奸也不知道。”
“这个可耻的内奸,一旦查出来我非得枪毙了他不可,这两天你也多留意,反正咱们就这几个人,不难查,尤其是接触过木匠同志的,你、我,童老板,雷再义,还有老齐,就咱五个人知道木匠到港的信息,不过这事得保密,别让内奸看出来,否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知道怎么做,你也别多想,别管是谁,只要有证据证明他叛变了革命,就是我小叔子我也不会放过,否则就是犯罪,也对不起老雷。”
卢培新沉重地点点头,若不是那个小子,他的罪过就大了,甭管怎么着,木匠是在他这出的事,无论组织怎么处罚他都毫无怨言,可是,对于组织,那可是莫大的损失。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我还有事,你去忙吧。”
程大姐回到家中都不知道身后跟了一个尾巴,好在这尾巴并不是敌人,而是小安。
程大姐也算是老地下了,可是,面对神通广大的小安,她真的没有发现会被这小子跟踪,哪怕中途她好几次留心观察,都没能发现有人跟踪。
小安当然不会让程大姐发现,自小被花四爷调教过,又深得老贼王亲传的他,别说盯梢程大姐了,就是盯梢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务他也有十足的把握不跟丢,不被对方发觉,要知道,无论是花四爷他们几个,还是老贼王,他们的经验可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去其糟粕后的精华,要是能轻易的被人发觉,那老贼王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小安可以不认老贼王这个师父,可他这个自认为的师父不可能糊弄小安,所以,一身的本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小安,包括怎么溜门,怎么撬锁,怎么望风,怎么盯梢,怎么逃脱。
所以,小安盯梢程大姐毫不费力,他甚至都想告诉程大姐了,大姐啊,你的警惕性也太低了吧,这得亏在港岛,要是在上海,只怕早就暴露了,反跟踪,可不是猛回头就能发现对方的,除非那是菜鸟,否则,高明的跟踪肯定不会在你的视线里的。
内奸不可能是程大姐,这点小安深信不疑,那么,内奸只能在那四个人当中。这是小安的判断,小安想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帮助程大姐把内奸找出来,否则,后果很严重,闹不好,程大姐这个情报小组会跟阎王情报小组一样的后宫,后果很严重,而这点,是小安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他可以一走了之,他相信程大姐不会坐以待毙,放任内奸为所欲为,只是,那样的话代价未免太大,面对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他们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安全起见,小安给木匠易了容,保证敌人当面经过未必能认出木匠本人来。
清查内奸重要,木匠的安全更重要,小安既要保证木匠的安全,又要把隐藏在交通站的内奸除掉,这么短的时间,小安采取的措施就是主动出击,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一个计划。
木匠本来就没打算出去,经历过昨日一事,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敌人盯上了,安全起见,他也不会轻易出去,哪怕小安和程大姐不说,从特务闯进他朋友家里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这香港的交通站有内奸。
从小安把他解救出来后,木匠已经毫无保留的信任起眼前这小子,所以,小安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他知道,只有除掉那个内奸,交通站才是安全的,自己才是安全的。
“小子,你这手本事可不得了,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
小安嘻嘻一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哪怕教,也不是现在,现在,他要帮着程大姐把内奸揪出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内部的敌人。
“孔老夫子说的没错啊,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这么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了不得,了不得。”
木匠由衷地赞道,虽说他一肚子的学问,可是,有这逆天的易容术加身,无疑对自己的革命工作有利,尤其在龙潭虎穴,危机四伏的敌人心脏里,这个易容术无异于多了几层保险,多了几个身份。
“木匠同志,我把自己装扮成您没意见吧?”
木匠一怔,随即就明白了,他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装得像。”
于是,小安就让木匠坐在一边,他对着镜子开始捯饬自己,半个时辰过后,一个神情酷似木匠的陌生人出现在木匠的面前。
把自己随便易容很容易,贴上胡子,铺上颜色,戴上假发,那些都是基本操作,可是要把自己化妆得像另外一个人,可得费好一番工夫,好在木匠不急不躁,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木匠看着小安,张开的嘴巴半天没合拢,虽然他知道高超的易容术可以以假乱真,但是,毕竟没亲眼所见,不是太相信,结果,现在他是完全相信了,并深深折服,若不是细看,他还真的看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小安装扮的自己,差别只是这小子只是瘦一些。
“小子,厉害啊,不简单,不简单,我可是开了眼了。”
木匠频频点头,这小安装扮的自己,除了身材略微瘦一些之外,不是很熟悉的人,基本上分辨不出真假来。这易容术,真的逆天了。
“雕虫小技,花四爷比我还厉害呢。”
“花四爷?”
“嗯,我这易容术就是他教的,小时候就是好玩,好奇,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木匠伸出大拇指,有这易容术加持,对于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无异于如虎添翼,有机会的话,应该让这小子开个培训班,就像培训特殊人员那样培训,哪怕简单的化妆也有利于工作。
“程大姐的船票还没买到,我估计要走也没那么快,我想在咱们离开香港前帮着她把内奸找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木匠点点头,心中却感慨万千,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可够缜密的,把自己化妆成他的模样,显然是想钓出隐藏的内奸,这招,饶是他这个出国回来的老革命也没想到。
“好,不过我对你有个要求。”
小安点点头。
“保护好自己,咱们一起回上海,组织还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咱们呢。”
在小安的要求下,他们换了旅馆,离这个旅馆相隔一条街。对于刚住进来就退房的这爷俩,旅馆的掌柜很是不解,早这样,花那钱干嘛,怎么不能对付几个小时。
小安的借口要连夜坐船回内地,家里出了变故。
只要给钱,旅馆老板才不管那些呢,这样的情况有经常发生,所以,他见怪不怪,倒是心下有些好奇,这爷俩也有趣,大人当甩手掌柜,小孩子忙前忙后。
这倒不是不相信程大姐,而是小安觉得自己不在木匠身边,唯一可以采取的比较安全的法子。
要查出谁是内奸,小安觉得仅凭一己无法办到,他还需要帮手,毕竟,除了程大姐,他没有能相信的人,当然,木匠除外。
木匠已经暴露身份,不宜出头露面,再说,小安也不敢让木匠帮忙,毕竟木匠的身份重要。
香港,小安举目无亲,他能想到的帮手除了漕帮再也没有外人了。
漕帮乃天下第一大帮,香港也有漕帮一席之地,只不过,小安不知道香港的分舵在哪里,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小安花了一块大洋就问着了一个漕帮的帮众。
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陌生人,这个叫水皮的汉子立马跟小安对切口,一对之下当即就懵了,因为这人的辈分之大超出他的想象。
当得知小安要找他们的舵主时,水皮摇摇头,连说不认识舵主,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他们的香主应该知道,而且还自告奋勇要带小安去。
小安又给了对方一块大洋,无奈这水皮说啥也不收,还说方才那大洋拿的就有些不对了,无论如何不能再拿了。
仗义每是屠狗辈,薄情多是读书郎,水皮的憨厚立马让小安觉得这漕帮精神还在。
水皮把小安带到了他们香主家,得知眼前的陌生人要见他们的舵主,这个姓曾的香主顿时一副警惕的神色。
小安只觉得有些奇怪,我只是要见你们的舵主,又不是干坏事,至于这种眼神么。
“怎么?不相信我是漕帮的?”
这香主倒不是不相信,而是因为眼前这人根本不像漕帮的人,而像个读书人,而且是急着要见舵主,所以,由不得他不多个心眼。
小安并不知道,最近漕帮跟一个叫潮汕帮的起了矛盾,大大小小火拼了好几次,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而且都憋着一口气,誓要把对方干趴下,对于任何外人,他们都万分的小心。
“舵主很忙,不一定有空见你。”
虽说感觉对方身份不凡,但是,毕竟素未平生,这香主并不是多热心,再说,漕帮最近烦心事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这香主并不想给舵主找事。
“这个你见过吧?”
小安掏出张老爷子赠送的扳指,别人可能会认为这仅仅只是一枚普通的扳指,可是,漕帮的上层肯定知道这枚扳指代表着什么。
可惜的是,这香主竟然不认识。
只见他一脸狐疑地看着这枚扳指,不明白这人啥意思,难道是个信物么。
“我也不难为你,你把这扳指给舵主看看,他要是不理会我立马走人,你看可否?”
这香主想了想,虽说不知道这扳指的来历,但是想必有这特殊的意义,再看这人,相貌非凡,显然不是一般人,他思忖了一下就答应了。
好在离分舵不远,这香主很快就见到了舵主,并把这枚扳指拿给舵主看,同时也把小安要见他一事说了。
这舵主见到扳指顿时双眼一眯,别人不知道这扳指代表着什么,他作为漕帮的舵主十分明白,见扳指如见帮主。
“人呢,快请。”
这香主从舵主颤抖的声音听出一个意思,这扳指的主人不简单,因为,哪怕跟势均力敌的潮汕帮火拼,舵主也没这么慌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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