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盛宫。
顾孟祯用完晚膳,正批阅奏章,忽闻宁苍墨求见,随即允准。
宁苍墨入殿,跪拜行礼。
“恭请皇上圣安。”
顾孟祯抬眸,看他一眼,继续批阅奏章。
“听闻,宁爱卿不幸患病,难以理事,怎不好好休养?”
宁苍墨郑重其事。
“微臣有要事禀报,惟请圣上垂听。”
顾孟祯给个面子,置笔,专心倾听。
“平身赐座。”
“爱卿请讲。”
宁苍墨恭肃落座。
“禀皇上,微臣收到绝密消息,庄伯爷离京,不为寻求旧疾良方,而是为了……”
不等听完,顾孟祯已经不耐烦。
“啧。”
“又来了。”
“你又想指证,朕的贤弟,真实身份是方之玄?一派胡言。”
“朕告诫多少次,你如何不长记性?璃王诡诈多端,城府极深,你从他那儿听来的话,不能当真。”
“你被璃王欺骗。”
宁苍墨一丝不苟。
“非也。”
“是皇上,被方之玄欺骗。”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如今住在方府的靖善公,才是真正的庄伯爷。”
顾孟祯摆事实讲证据。
“千岩雪山、赶栋山之计,靖善公游离两地,戏耍玥皇和六皇女,戕害娄爱卿。”
“其智计之高,非寻常能力,他怎么可能不是方之玄?”
“朕的贤弟,虽说聪慧敏锐,但不至于那般高明。”
“朕的贤弟,更不可能襄助帝瑾王,戕害朕的心腹之臣。”
“你不必再说。”
“荒诞之语,朕不会信,你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宁苍墨焦躁。
“赶栋山一事,微臣解析许多遍,靖善公计成,纯属巧合。”
“换作平时,微臣可以不言不语,顺应皇上心意。”
“可是今时,情势……”
顾孟祯抢话。
“今时,情势不好,你再耽误时间,朕便批阅不完奏折。”
“但有差池,朕将面对,不仅是帝瑾王非难,还有全天下指责。”
“退下。”
宁苍墨坚持要说。
“庄伯爷他……”
顾孟祯龙眸,染几分峻厉。
“朕命令退下,你没听到?!”
“爱卿生病,就安心休息,少多管闲事。”
“朕的贤弟何如,轮不到你议论。”
“宁苍墨,莫失分寸,当心,朕要你命。”
宁苍墨心苦。
“微臣告退。”
礼罢,他毕恭毕敬,退出正殿。
漫步宫墙之下,宁苍墨一步一步,走得迷茫无助。
方之玄极尽谄媚,迷惑皇上,久而久之,根深蒂固。
他欲拔除祸根,既劝不动皇上,又算不过帝瑾王之众,实不容易。
必须等到天时良机,思得一计,才能化解眼前难境。
然,良机何来?
离开皇宫,坐上马车,宁苍墨闻知宁洁薇行踪,思绪,灵光一现。
“她歇在高府?确切吗?”
戴茂笃定。
“千真万确。”
“奴才亲眼窥察。”
宁苍墨扬唇一笑。
“甚好,良机已至。”
戴茂跟着一笑。
“公子谋得良策,行刺媄夫人?”
宁苍墨轻藐。
“一个小喽啰,也配我谋计杀之?”
“我另有打算。”
“宁洁薇,计中一环,利用工具罢了。”
戴茂恭维。
“公子卓绝之才,奴才满心钦佩。”
宁苍墨肃问。
“义父那边,进展如何?”
戴茂回禀。
“探报,傅先生用谋,周旋庄伯爷,非常顺利。”
宁苍墨微微颔首。
“顺利就好。”
“正贤太子,人心归向,众所瞻望,由着帝瑾王之众,寻到其人,后果不堪设想。”
“你代我,传信给义父,请他务必拖住方之玄。我会尽快劝说皇上,召回方之玄,不使帝瑾王诡计得逞。”
见主子口渴,戴茂取水出来,双手奉上。
“奴才遵命。”
“正贤太子后患无穷,公子何不悄然除之?”
宁苍墨喝两口水。
“皇上不许。”
“说什么,答应画儿,要照顾好她的孩子。”
“呵,可笑。”
戴茂傲慢。
“公子谋高,尽可动手为之,皇上何以阻止?”
提及这事,宁苍墨便觉郁闷至极。
“你有所不知,衷愫雅宅设有阵势,变幻无穷,无法破解。”
“我根本近身不得正贤太子,谈何永除后患?”
“休再多言。”
戴茂弱弱一应。
“是。”
结束一日公忙,秋璧回府。
瞧着时辰差不多,该唤夫人起床继续施计,秋璧去往居处客房。
结果,不见夫人身影,她不由慌张。
“茉儿?茉儿!”
荆依茉闻声跑来。
“奴婢在。”
“姑娘有何吩咐?”
秋璧忧心如焚。
“媄夫人,安在?”
荆依茉答话。
“姑娘宽心,媄夫人安然无事。”
“许老侯爷派人过来,把她接走。”
秋璧松一口气。
“哦,这样啊。”
“想是,许府有什么事,许大人不在,许老侯爷便问媄夫人。”
荆依茉应和。
“奴婢也是这样猜想。”
“听说,许老侯爷最宠爱许大人夫妻,凡事都要与他们商量,过问他们的意见。”
秋璧慢慢悠悠,走向卧房。
“既有事忙,夫人大约,一时顾不上对付宁苍墨。”
“幸好,蓝乡主已然获救,宁苍墨生或殒,并不十分重要。”
荆依茉跟随主子步伐。
“另有一件事,禀知姑娘。”
“林大人公忙结束,亲至高府,给你送来礼物。”
秋璧好奇。
“什么礼物?拿来我看。”
荆依茉与她一起,走进卧房,示意桌上礼盒。
“上次你说,中意‘衣香髻影’调染出的粉蓝色锦缎。林大人特意买来,命人制成罗裙,赠予你,博姑娘一笑。”
“林大人细致周到,还备好老爷和夫人的礼物,一并送来。”
“姑娘、大人甜蜜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大人这般体贴,姑娘该想想,怎么回礼,表达爱意。”
秋璧会心一笑。
“我先想想,给你物色一位细致周到的美男子,省得你天天念叨羡慕我。”
荆依茉假嗔。
“哼,姑娘打趣我。”
“奴婢不理你了。”
秋璧正容亢色,吐露心声。
“谁打趣你?”
“正当适婚年纪,应思嫁娶,难不成,你想独身一辈子?”
“令慈,因我而丧命。是我,害你成为孤女,理当照顾你,关心你。”
“等你成婚那日,我的存银,全数给你,做为你的陪嫁。”
荆依茉动容深深。
“谢姑娘关怀。”